她只得屏住心头血的牵连,不想……
不想长应得知她又受了界外天雷。
只一瞬,朱凰四翼皆已绷紧,那掣电没入她的颅顶,每一根翎羽上的红光皆被吞没。她周身裹覆电光,连一寸也未遗下,身上每一簇凤凰火皆在臣服,纷纷熄灭于无形。
痛。
渚幽仰头叫喊,凰鸟嘶声啼唳,将跌落在地的观商给震得双耳涌血。
好似每一根筋骨俱被折断,她痛不欲生,不得不变作人身。
原本好端端的绸裙变得破烂不堪,她身上遍覆血痕,就连银发也被染得通红一片,然而这掣电却未消散,竟将她牢牢托起,将她的手脚皆缚得结结实实。
那嵌在她锁骨上的逆鳞斑斓绚烂,将大半霆电吸入其中。
可这不是寻常雷电,这天雷从界外而来!
本坚不可摧的逆鳞咔一声响,竟裂出了几道细碎的纹路。
渚幽愣住了,心道不要碎。
不要碎。
千万不要碎。
她本想伸手将锁骨上的逆鳞给捂住,可那白电将她的腕骨束得太紧,她只稍一动,腕骨上血痕又深了一寸,已然能见白骨。
又一道天雷落下,轰得她双耳嗡鸣,眼前花白一片。
太疼了,好似下一刻便能要她的命。
但她万不能死,说了要给长应留下一息,她怎能轻言寡信。
三千年前,她躺在滚烫的大漠上见到了姗姗来迟的长应,而今也不知能不能见到那只龙。
许是离边际太近的缘故,这一回所承的天雷比之上一次更加凛冽。
她挣扎了一下,那缚在她手脚上的白电似要嵌进她的骨头里。
动弹不得,只能转动眼眸,她倏然垂眼,却见观商抱着那法晶正爬起身。她心道不可,连忙忍痛抬臂扯落了一根银发,那银发陡然变作焦枯的翎羽。
耳边又轰隆作响,在又一道白电疾驰而下时,她掷出手中翎羽,将观商的灵台捅了个穿。
观商陡然倒地,双手随即一松,那法晶骨碌滚远。
渚幽垂着头,染血的银发糊在脸侧,只觉周身一轻。
她坠落在地,那捆缚在她手脚上的白电不知何时竟悄悄消散。
遍布无渊的白电好似藤蔓一般,一寸一寸爬回了禁制。
她肩头陡然一轻,好似那些因果业障随着观商泯灭而消逝了。
抬不起手,睁不得眼。
她连身也翻不得,只心绪混乱地想着,这地上滴满了观商的魔血,真是脏透了。
此时本该是要生气的,气这观商害得她出不得无渊,可她失了那一魄,气都不会气了,惟想……
惟想碰一下长应鼻尖上的痣。
那样近,近到还能顺道碰碰她的眼梢,屈指从她的下颌一路往下刮,轻蹭上她的脖颈,也不知她那剥了逆鳞之处会不会痛,会不会痒。
九天之上,玄龙周身一僵,在落至地上后陡然化作人身。
那黑发黑裳的龙金目低垂着,眸光竟蓦地一颤,她难以置信地抬手便捂住了下颌,觉察到自己的逆鳞……
好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