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看到骆静语和占喜后神色透出迷茫,愣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问:“这是不是骆老师呀?就是那个纪录片里的骆老师和小占?工作上的拍档那个?”
占喜羞涩地承认了,张妈妈好开心:“那个纪录片我好喜欢,好几年啦!最喜欢的就是你们这一集了!我知道你们在钱塘,没想到居然是星星的舅舅和舅妈?太意外了,星星妈妈都没和我说过呢!”
原本陌生的两个家庭,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
张梓梦的妈妈是一名儿科重症监护室的护士,平时见惯生死事,看一切都很淡定。候车的时候,占喜和她聊了会儿天,好奇地问她,在重症监护室那样的地方工作,压力会不会很大?
张妈妈苦笑着说:“当然大了,我们科室有很多人辞职的,医生、护士都有,有些事看多了,真的会受不了。”
占喜低声问:“会有父母放弃治疗吗?”
“太多太多了。”张妈妈摇头说,“每天都在插管,拔管,看着那些年轻的夫妻签字放弃。其实有些小孩是可以治的,就是经济压力会很大,父母受不住就放弃了,趁年轻还能再要一个。有些吧,真的没得治了,父母还要坚持治,孩子遭罪,父母也不好过,都不知道该心疼谁。总之就是……没有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真的不能在我们那儿工作。”
张妈妈的眼睛望向不远处的三个小朋友,骆静语照看着他们,她又回过头来看占喜,微笑着说:“所以,我现在看小孩子,心态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小梦上小班时,和我说她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头上戴着小耳朵。我一开始没弄懂,后来接她放学才知道星星是个耳蜗宝宝,我就对小梦说,你可以和他做好朋友,多和他一起玩。小孩子……来这世上一趟不容易,有很多孩子什么都没经历过,就没了,活着的每一个,都是小天使。”
占喜深以为然,视线也望向了那三个小朋友。
骆悦尔正在对张梓梦做自我介绍:“小梦姐姐,我叫骆悦尔,爸爸妈妈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说话声音很动听。我今年五岁啦,我的小名是悦儿。”
张梓梦指着她怀里的小鲸鱼问:“悦儿,你为什么要抱着一个娃娃?”
骆悦尔看看小鲸鱼,说:“这是鲸鱼,它有名字的,叫鱼蛋!我每次出来玩都要带着它。我家里还有一个大鲸鱼,很大很大!不能带出来,太大啦!”
高闻星张开手臂补充道:“真的很大!因为我舅舅叫鲸鱼,所以他们家坠喜欢鲸鱼!”
张梓梦纠正道:“是‘最’,不是‘坠’,你又说错了!”
“zhi……zhi……”高闻星翘着嘴巴努力发声,张梓梦教他:“zi!滋喂,最!最!”
“zhi,zi……zui。”高闻星憋了半天,终于说对了。
张梓梦高兴地跳起来:“奥利给!你要记住呀,别一个暑假就忘啦,开学后刘老师要生气的。”
“哦。”星星摸摸脑袋,害羞地笑了一下。
骆悦尔没听懂,抬头看了爸爸一眼,小声问:“爸爸,什么是奥利给?”
骆静语:“……”
他揉揉女儿的小脑袋,打手语糊弄道:【你还小,长大就知道了。】
占喜不让女儿玩手机和iad,所以不管是拼音还是网络用语,悦儿都是个小文盲。
其实……骆静语也不太懂,就是个大文盲。
有骆静语在,高元进出车厢和上下座椅都有人帮忙,路上哪怕去上洗手间也不那么担心了。
高铁是去往南方,六个多小时后抵达目的地,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沿海城市,有着一个巨大的海洋公园,包括游乐场、水上乐园和海洋馆,是孩子们的天堂。一行人要在乐园里待三天两晚,过后再去市区玩,吃吃当地的美食,逛逛老街。
入住酒店的第一晚,三个小家庭在酒店中餐厅吃了一顿大餐,孩子们路上都睡了一觉,听说酒店有个室内儿童乐园,纷纷吵闹着要去玩,根本不肯回房间。
家长们讨论后,就由张妈妈、占喜和骆静语带着三个小孩去玩,骆晓梅把儿子托付给弟弟,陪高元先回房洗澡休整。
没有骆晓梅的帮忙,高元是进不了浴缸的,就算进去了也爬不出来,还容易出危险。
酒店的儿童乐园不大不小,有滑梯、球池和爬架,对高闻星和张梓梦这样年纪的孩子来说,已经有点幼稚了。不过小孩有了伙伴,照样能玩得很欢,悦儿跟个跟屁虫一样追着哥哥姐姐跑,占喜和张妈妈在里头跟着,骆静语就在外头看。
暑假是旅游旺季,酒店里全是带孩子来玩的家庭,晚上的小乐园人非常多。占喜除了要看着女儿,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防止星星的耳蜗体外机设备丢失或弄坏。
小孩玩起来没数,星星再小点的时候就在这种室内游乐场里丢过头件,不知道是自己不小心掉了的,还是被人故意拿下来的。后来骆晓梅在球池里翻了一个多小时才翻到,好险没被踩坏。
小乐园里有几个八、九岁的孩子也在玩,悦儿在积木区搬着泡沫积木搭房子时,被两个大点儿的男孩子故意把房子推倒。第一次她没吭声,默默地搬回积木继续搭,又一次搭起房子后,两个男孩又跑过来把房子推倒了,悦儿忍不住,“哇”的大哭起来。
视线从未离开过女儿的骆静语在围栏外站了起来,占喜望向他,做了个手势让他别急,她会处理。
积木池里,高闻星已经冲到两个男孩面前,大声质问对方:“你们为什么要吃负我妹妹!”
“谁欺负她了?”一个男孩嬉皮笑脸地说,“这里又不是你家开的,谁都能玩啊!”
“但是我妹妹债搭积木,你们为什么要把房纸推掉!”高闻星激动起来,口齿就越发不清晰,就跟大舌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