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识的人热情地跟佘庆丰打招呼,离了好远还听到有人在身后在议论他。
“咱们这条水路往南住的人不多,你说他大晚上找谁去?”
“年轻小伙子在家里哪能待得住,肯定是找哪个住南边的小姑娘去文化馆看电影。”
“住南边的,家里有年轻小姑娘的可不多,妈呀!”绑个粗辫子的小媳妇被自己的想法惊到,手一抖,盆子掉到水里,溅了身旁人一身水。
“衣服差点飘走,你怎么说话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南边最显眼的那是谁家?有漂亮年轻姑娘的?是余家啊,你说这佘家孙子会不会去找余家孙女去了?哎哟,这两家人要是结了亲,那我们龙城可有热闹瞧了,余家和佘家做亲家,光想想都能让人激动得睡不着。”
“不会吧……”
佘庆丰逐渐冷静下来,众目睽睽之下确实不能去找人,何况这个时间余家的三个哥哥估计也在,有那三只拦路虎在,他休想见到绮芳。
略一思索,把船停跟余家隔着河,斜对过一家,上了岸敲响那户院门。
一个圆脸圆眼睛的双十年华少女打开门,开门看见佘庆丰站在外面,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表哥,你怎么来了?不对,你怎么还在家里,没回省城上学?”
龙城家家亲连亲,少女是佘庆丰的远房表妹冷冬梅。
佘庆丰来找她是有原因的,冷冬梅跟绮芳是同班同学,学校重新复课后,一个班的同学之间的年龄差距很大,绮芳年纪在班里是最小的,冷冬梅平时对绮芳很照顾,关系好,余家重新搬回城里,两人自然走得更近,平时没少到余家找绮芳玩。
佘庆丰笑笑,解释道:“学校有课外实践任务,老师下周一带同学来我爸的酒厂的化验室参观学习,我请了几天假等他们来。你在家干什么?”
冷冬梅无聊地拿脚蹭了蹭脚底的石砖,回道:“能干什么?做完作业,睡觉呗。”
佘庆丰劝诱:“学习要劳逸结合,不如今晚你放松一下,跟我去看电影吧?”
他这么一说正合冷冬梅的意,立即兴奋地点头,“等着啊,我回屋拿点吃的,马上就出来。
”
等冷冬梅大包小包出了门,佘庆丰指了指余家的方向,“估计绮芳吃完饭也没什么事,不如叫她一起去吧。”
冷冬梅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调笑道:“你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拿我当挡箭牌呢?把人约出来,你给我什么好处?”
“我以前做的语文笔记应该还在,我回家找找,给你送来。”
“这还差不多。对了你这次回家见到绮芳了吗?”冷冬梅边往船上走,边问佘庆丰。
作为绮芳的好朋友,她对绮芳和佘庆丰之间的小秘密最清楚,平时没少帮着传个小纸条,递个话什么的,有两次佘庆丰从省城写信给绮芳,也是先寄给她,再由她转交给绮芳。
对于两人的关系,她没有老一辈人心里的疙瘩,倒是相当喜闻乐见。何况她挺喜欢绮芳的三哥余凌峰,撮合了绮芳,她也能让绮芳帮忙撮合下她和余家三哥,将来的日子她都想好了,她考个师范,毕业回龙城当个小学老师,跟余凌峰结婚过小日子,想想就很美。
佘庆丰也不瞒冷冬梅,“见是见过一次,闹得不太愉快……也不是不愉快,好像绮芳在躲着我,你觉不觉得绮芳受伤之后变了好多。”
“哪里变了?人还不是那样,成天笑眯眯,不爱学习,就爱鼓捣吃的,我上次去她家赶上绮芳弄荷叶烤鱼,好吃得不得了,现在一想起来还忍不住流口水。”
“她说她失忆,不记得我了。”
冷冬梅不以为意地道:“她一从医院回来,我就去看过她,她也不认识我了,没关系,等你放暑假多陪陪她,自然就会想起你的。”
“可我听说她家里给她订婚了。”
“订婚,我怎么没听说?不可能。”冷冬梅不相信,“等一会见了她,你再好好问问。”
父母和哥嫂还没回家,家里的老人和孩子不能饿着,绮芳盛了饭菜让他们先吃,洗好碗,把给没回家的人留的饭菜罩上纱笼,在围裙上擦干净手。刚在天井里站定,准备歇口气,就听见有人敲门。
哥哥们都有钥匙,应该不是他们,潮生被上回的大猪吓到,不再张罗开门,绮芳把门打开,院外不是猪,是送猪的人。
绮芳皱眉瞪金镰侃:“你怎么又来了?”
对面
的男人悠闲地手抄裤兜,面上的表情一本正经,“我想起来你三哥还没跟我道歉。”
“……我看你白长这么高个子,心眼还没有针鼻大。”正要开口再损金镰侃几句,就听河上传来熟悉的被刻意压低的女声,“我下了船,你回桥底下等我,别被余家人看见了。”
冷冬梅?
绮芳没管金镰侃,寻声拐出院门,金镰侃不急着进院子,慢悠悠跟在她身后往外走。
停船需要技术,佘庆丰正费劲的往余家的小码头划,一抬头见绮芳竟然出来了,身后还跟了个身穿一身黑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