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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鹿泠的母亲多情又软弱,她没有教给鹿泠什么是“恨”,鹿泠似乎也没有那种情绪,小孩子不懂大人之间的爱恨纠葛,父亲把其他的女人带回家,他也只是顺应地喊阿姨。今天是阿姨的生日,鹿泠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就做了一盏手工花灯。精致、小巧,像个可以捧在手里的灯笼,里面放着一个亮闪闪的小灯泡,外壳是很漂亮的桃粉色,鹿泠想了想,又剪了几朵小桃花小心翼翼地贴在上面。鹿泠双手捧着那盏灯,走出了他的卧室。客厅里有很多不认识的客人,鹿泠抿了抿唇,垂着眼从不起眼的角落走了过去。阿姨的家人今天也会过来,她们应该在一起叙旧,鹿泠一路找过去,忽然听见从阳台那边传过来的,一道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他记忆中阿姨的声音都是很温柔的,从来没有这样尖酸刻薄的时候“鹿自鸣说了,以后要让鹿泠当家。”鹿泠脚步一顿,像是出于某种本能反应,侧身躲到了墙后。另外一个女人道:“你担心这个做什么,现在你才是他的妻子,鹿自鸣总不可能太偏心,总会给你和鹿织留下来一些。”“我生鹿织的时候难产,后来剖腹也伤了元气,以后都不可能再怀孕了,鹿家只有他这一个儿子,鹿自鸣肯定会让他儿子继承家业。”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尖刻起来,甚至隐隐约约藏着恐惧,“鹿泠现在不知道他妈是怎么死的,以后要是知道了,我跟鹿织还会有一天好日子过吗!”鹿泠低着头站在原地。花灯的光甚至照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另外一个女人又道:“鹿泠性格那么软弱,跟他死了的那个妈一样,就算以后得了势,也不敢拿你怎么样。”“会咬人的狗不叫,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女人冷笑道:“那次发烧没病死他真是可惜要不是阿织非要找他,自己跑进了他的卧室,现在哪儿还有这么多麻烦!”“以前的事就别再说了,小心招人口舌。”“现在鹿泠那样子,跟个女孩也没什么区别反正鹿泠连一句话都说不了,眼下鹿自鸣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再跟他吹两句风,想办法让他们两个父子关系闹的僵一点,以后这个鹿家是谁的,还不知道呢。”鹿泠在走廊上站了许久。灯光在墙壁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忽明忽灭。阳台上的两个人已经换了一个话题。鹿泠怔怔看着手里的明亮花灯。半晌,他竟然笑了一下,将里面的小灯泡取了出来。熄灭了。鹿泠把这件事说给周陨听的时候,从头到尾,语气都平静地没有任何变化。好像那些往事全都微不足道,不值得激起一丝波澜。可周陨听的触目惊心,甚至不敢设身处地地去共情每□□夕相处的家人,底下竟然是一张阴险恶毒的面孔。小孩子怎么会知道“笑里藏刀”。……如果鹿泠的妈妈还活着,怎么会让他受到这种委屈和伤害。鹿泠得知真相的时候,心里又会有多么难受。周陨简直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的不幸都在鹿泠身上发生过。可事实就这样被鹿泠亲手撕开,毫无遮掩地、血淋淋地摊在他的面前。周陨的喉结动了两下,第一次感到语言是这样的苍白,嘴唇张合几次,才终于说了一句:“……鹿泠,你不要难过。”他本来还想说“以后都会好起来的”,可是鹿泠的妈妈已经去世了,这可能是他唯一在意的人,却不可能再回来了。鹿泠闻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远方,静静地说:“没什么可难过的。”这些话鹿泠本来就打算告诉周陨对周陨他从来没有什么隐瞒。不过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周陨鼻翼轻微鼓动,低声说:“你也曾经把她当作妈妈一样幻想过吧。”病房里那个女人惺惺作态握住她的手的时候,鹿泠会不会也贪恋过那一双手的温度?鹿泠的神情微微僵了一下,转瞬即逝,像是用提及旁人的语气,冷漠地说:“小时候软弱又愚蠢,没有什么值得可怜的。”“不是的。”周陨声音极轻极轻地说:“你那时候只是天真善良,有错的人不是你。”鹿泠冷笑一声,说:“是啊,只有天真善良的蠢货才会寄希望于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美好的。”可能是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于尖锐,鹿泠顿了一下,向下抿起唇角,没有再说下去。周陨无言以对。鹿泠大概很讨厌小时候的自己吧。厌恶那个曾经向别人求助、轻信于人、不知世事的小孩。“成长”两个字,对她来说太过沉重了。“在我妈妈病逝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清楚她是怎么死的,那时候我对出轨没有任何概念,家里也不会有人主动提起。”鹿泠眨了一下眼,忽然又轻声地说:“直到我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我才意识到我妈妈的死因可能不是我以为的那么简单。”十岁大的小孩子,连“感情”都不懂,怎么会懂大人之间那些爱恨情仇鹿泠低声自嘲地说:“……在鹿家生活了四年,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两个跟我妈妈的死都脱不了关系。”周陨不止一次地听到过,鹿泠的妈妈是因为鹿自鸣婚内出轨,忧伤过度、哀毁骨立而终。鹿自鸣和那个女人,都是杀人不见血的罪魁祸首,而鹿泠竟然就这么无知无觉地跟他们朝夕相处了四年。周陨在感到不寒而栗的同时,又觉得哪里有些奇怪。既然鹿泠早在几年前就知道了一切真相,以她这样爱恨分明的性格,怎么还会假装一无所知地在鹿家粉饰太平?上次鹿泠跟鹿家人一起出席秦家的宴会,虽然看着貌合神离,但起码也是“一家人”的表象,他们明显还没有彻底翻脸,好像还维系着一丝岌岌可危的“亲情”。……鹿泠打算做什么?周陨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猜测。鹿泠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好像戴上了一个无坚不摧的面具,上面是被无数风刀霜剑刻出来的冷漠和锋利,变得冰冷又神秘。而旁人嘴里那个“软弱可欺”的小孩子,好像早就无声无息地消逝在人心叵测里。只能在偶尔的细枝末节里窥见一分温柔的影子。鹿泠看他许久不说话,思绪也跟着顿了顿,又低声道:“抱歉,我刚才……”周陨说:“没关系,我知道你不喜欢那段过往,是我说的没轻没重。”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周陨又道:“我有一个哥哥。”他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的,莫名其妙地就开始说起家事来,“听我哥哥说,他刚出生的时候,我们家里的条件并不好,那时我父亲刚开始工作、创业,工资勉强刚能还上房贷、养家糊口,那段时间日子过的很拮据,后来我爸爸自己开了一家公司,经济逐渐有了起色,然后才有了我。”周叙总是说他“含着金钥匙长大的”,这句话其实没什么错,周陨道:“我小的时候不太听话,很有自己的想法,还经常闯祸。”鹿泠静静地听着他的话,神情是一种罕见的专注。周陨道:“以前我们家里有几棵石榴树,种在院子里,秋天结果的时候就让人摘下来吃,每一颗石榴籽都很大、很甜……我总是等不到秋天,看树上的石榴长大了,就让我哥跟我一起从二楼爬上去,偷偷地摘几个下来。”“有一次我们两个一起站在一根树杈上,不小心把树枝踩断了,就从树上一起滚了下来,倒是没受什么伤,就是摔坏了好多石榴。”“我妈知道这件事以后发了好大的脾气,让我跟我哥一块趴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写检查,写不完不准我们进家门,写完还要大声朗读一遍。”周陨现在说起小时候做过的蠢事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当时邻居都跑出来看热闹,问我们周家两个兄弟又惹什么祸了。”鹿泠眼尾一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很少听到周陨说起曾经的事,也……没有听过正常人的“童年”是什么样子的。竟然这样鲜活。“我年少的时候,我的家人待我都很好,我没有受过什么苦,所以现在也没有资格安慰你、说什么感同身受的话。”周陨喉结滚动一下,他轻声地说:“但是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就好了。”“如果能早点认识你,说不定……”说不定一切都会不一样。鹿泠明白了周陨刚刚说起那些记忆是什么意思,只是“愿望”两个字对他来说终究是太奢侈了。但现在也很好。鹿泠想:即便他们没有一起长大,但周陨也在那个夏夜花园里像流光一样在他生命中浓墨重彩地出现过。余温足够让他的心脏鲜活许久。鹿泠轻轻垂下眼,本来挑起来的唇角轻轻压了下去。他几不可闻地说:“你已经做到了。”那声音实在太轻了,周陨没有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有些疑惑地转过头看着她:“……你刚刚说了什么吗?”鹿泠弯了下唇角,说:“没有,没有说什么。”既然周陨不记得,那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有些羁绊只能缠绕在一个人的身上。而周陨……本来就不应该跟他这种人牵扯上什么关系。周陨感觉鹿泠似乎还有什么事没有告诉他,但是还没有来得及问,就被鹿泠结束了话题鹿泠声音平静地说:“这些事本来想今天晚上你来我家再告诉你的,但是你提前知道了一些,现在都跟你解释清楚也没关系都是几年前的旧事,我都不在意了,你也没有必要再去伤感什么。”周陨沉默片刻,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高中毕业之后呢?”鹿泠轻声道:“我跟你们想要的不一样。”周陨明白他的意思。对于大多数的高中生来说,未来都是同一条道路考大学、找工作,然后顺利成为万千社畜之一。但是这对鹿泠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想起鹿泠跟鹿家人周旋的这几年,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底下早就已经暗潮汹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撕裂那片摇摇欲坠的平静……周陨的心里又变得沉重起来。鹿泠跟鹿家彻底决裂的那天,她就真的没有家了。鹿泠却像是不想再说下去了,有些厌倦地道:“以后的事,我没有想过。”“不早了。”他站了起来,淡淡地道:“回教室吧。”周陨看着她的背影。鹿泠身上总是有一股很孤独的感觉,好像她随时都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哪里,没有人能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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