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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白芽的头发已经湿透了。路上的小商店门口都有遮雨帘,随便在一家门口站一会就不必淋雨,但他片刻也不敢停顿,像只森林中被野狼追逐的兔子,撒野般狂奔,直到跑地他心脏骤缩,呼吸急促,胸膛闷痛不已,才茫然地停下来。几点了?不知道,按照放学往后推,应该很晚了。他该回家了。是啊,他该回家了,谢程应应该不想看他太晚回去的。白芽缓慢地蹲在滂沱的雨里,肩膀颤抖着,却哭不出来,胸腔里的空气也跟随着被挤出来,白芽难以呼吸,雨水又顺着脸颊的轮廓沿到下颌,汇成断了线的水珠。他踉跄着蹲在地上,全身力气都被抽了个干净,两眼放空地看向黑暗雾蒙蒙的街角。黑街的混子纵然多,下这样大的暴雨也都会了各自的老鼠窝,徒留被沥青和烟头染黑的地面。他知道谢程应最讨厌背叛,最讨厌隐瞒和遮掩,是啊,他是那样光明伟岸的人,那样富裕的家境,好朋友好兄弟,一眼就可以触目的光明未来。而他呢,他只是个□□母亲在黑街难产下来的孤儿,是个没爹没妈的白化病,他这种人哪里配得上谢程应,他在谢程应身边就像裤腿上的泥点子,衣角的牙膏渍,他算什么呀。白芽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与自我厌弃之中,他缓缓支撑起墙壁站了起来,迷茫地看着周围的黑暗,深一步浅一步往前继续走去。他要去哪?他也不知道他要去哪了-谢程应本对白芽的事出乎意料,再听黄奕断断续续讲完了事情经过,就只剩下了沉。原来,白芽并不是对这些人展开报复,竟然是因为这些人说了自己的坏话他本来没有什么正邪观念,已经把白芽化作了自己的人,更是会全方位站在白芽这一边,今天别说是白芽为了他跟黄奕打架,就算是因为黄奕呼吸遮挡了白芽的新鲜空气而把黄奕暴打一顿他也绝不会生气。只是那群社会的混混,谢程应担心白芽会被那些人坑害了罢了。他心里愈发焦急,又闪过刚才白芽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自从白芽和他在一起后,谢程应就从未看到白芽那样的眼神了。他冲出巷口,黑街里满是密密麻麻的商户,街道纵横着一道覆盖一道,谢程应很快划分了区块一片片挨个找过去,他毕竟也算上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以往别说来这种地方,看一眼都嫌脏,此时却心思全不在这些上了,挨街挨道地一遍遍翻过去,却找不到那个白色的身影。谢程应心底越发地心慌,走到黑街街尾又返过去街头再次找了一遍,电话从始至终一直不停地打着,一直找到脚底发木,怎么样也找不到那个身影。一路这样找,手机终于没电了,雨夜冰冷,谢程应的额头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敢细想最坏的结局,拿着没电的手机准备回去换个通讯设备找梁然他们一起找。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只能找他父亲动人去找了谢程应心底很冷静,没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他打车回了家,走进楼道,走廊漆黑。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谢程应心里一颤。门口蹲着一个湿漉漉的小小的人影,见他来了,浑身僵硬着,打湿的刘海里,露出一双被雨水冲刷地干干净净的蓝眼睛。就那样湿漉漉地看着他。白芽知道自己脏。于是把自己在雨水里洗干净。再把干干净净的自己送到这扇门面前。无所谓,就算谢程应怪他,厌恶他也无所谓的。只要,能让他留在谢程应身边是他太贪心,这样肮脏丑陋邪恶的自己怎么配得上这样的人,所以,就算死缠烂打也好,被厌恶抛弃也罢。他都会执着地,一次次地,再次来到谢程应身边。作者有话说:呜呜呜呜感谢在2023-06-1810:17:24~2023-06-2321:4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梧鹊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leep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融化白芽还在低着头,他弓着身子,头显得垂地更低,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发旋,和隐隐约约的侧脸。像尊冷硬的雕像。走廊的灯忽闪忽闪的,忽明忽暗地打在他算不上结实的肩膀上,这让他的下颌有了更加明显的分界线,于是更像雕像了。偏偏那双眼睛又软绵绵的,画龙点睛般给灰白填上一抹蓝。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谢程应不明白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对峙场面,明明想要给他安全感,让他能够心安,能够相信自己永远站在他这一边,可还是不够。白芽太过敏感也太过脆弱,对他,不仅要捧在手里,还要含在嘴巴里,仔细安置过后再放到暖烘烘的怀里抱上一整天。谢程应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又觉得哑然。动作永远比言语来地更加有力。他一手拽着白芽的手腕把他半提起来,穿过阴恻恻的走廊,之后是利落的开门,锁门,啪嗒一声,灯开了,整个屋子都是暖融融的亮意。白芽反应不过来,脑袋还是钝钝的,后知后觉的,皮肤感受到暖意,一直浸泡在黑夜里的酸涩个眼睛也跟着迷茫地眨了眨。他们都被雨水淋得湿透了,谢程应把白芽放置在沙发上,接着是去浴室拿出张大而宽的白色浴巾,笼罩在白芽身上,浴巾霎时就渗出来水渍。谢程应的掌心裹着浴巾在白芽脑袋上一通乱揉,总算是把那水擦得半干,露出一双雾蓝蓝的眼睛。白芽身后抵着沙发靠背,整个人像陷在贝壳的珍珠,脸蛋都透着擦去水后莹润的色泽,嫩生生地想让人掐一把,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谢程应。谢程应挑眉道:“头扬起来。”这是今天事情发生过后谢程应对白芽说的第一句话。白芽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仰起头,接着就是被整个包裹进浴巾里一顿搓揉。白芽搞不明白了。没有抛弃,没有责备,甚至连问都不用问吗?“我”谢程应仍专注地撮着白芽湿漉漉的发丝,没有说话。“谢程应!”白芽挥臂推开谢程应搓揉的浴巾,他抓紧谢程应的手臂像猫用爪子勾住主人的衣衫,眼睛死死地盯着谢程应,满是气势的样子像是要吃掉一头熊。可一旦对上那双沉静的眼睛,满胸腔的空气又一下子被抽空了,“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谢程应点点头道:“当然有。”“想问什么?”谢程应反手把手臂绕了个圈,捏着白芽的手腕,垂眸扫视着那一圈红痕,说:“还有哪里受伤了?”白芽张了张嘴,不说话了。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又是一阵轻飘飘的不真实感,冰冷的雨丝灌溉后的身体和热烫温暖的屋子里的热气交错,让他想打寒颤,鼻尖动了动,能闻到莫名的香味。白芽一点一点地抬头看去,不远的餐桌上摆着一锅凉了的汤。谢程应低头从茶几的底下拿出来药箱,这个东西以前在他家是绝对没有的,实际上谢程应很少受伤,受伤时更是从来懒得抹药,药箱放在是为谁准备的简直不言而喻。他随手拿白芽用过的浴巾擦了擦头发,用牙齿咬开绷带,拧开碘伏和药瓶,半蹲在地板上低下头,开始熟练地给人处理伤口。白芽的目光落在谢程应的发旋,致命的麻痒的感觉从伤口中心呈旋涡式地朝四周炸开,顺着脊髓传递到大脑皮层,让他的脸侧也感受到一种热辣难忍的麻意。他终于被心里酸胀难忍地感觉折磨地失了控制,再次执着固执地挥开谢程应的手,双拳紧握,关节都要绷出青筋,声音沙哑地像坏掉的音箱,失声道:“别弄了”白芽难以理解,“这些根本都不重要,有什么好包扎的我”谢程应双臂垂下,问:“那你觉得什么重要?”白芽咬着下唇,声音像是挤出来:“不知道,反正,这些,不重要”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只觉得不该是这样,犯错误的人,隐瞒真相的人都是他,他应该得到的是惩罚,是的,只有惩罚能让他安心,他的伤口不该被得到妥善地处理和包扎,而该溃烂,崩坏,发烂。谢程应低头看着白芽,知道这孩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仍半蹲在地上,而这次他不再垂着头,而是挺直身板,摁住白芽的后脑勺吻上去。他很久以前就发现白芽的后脑勺很敏感,接吻的时候手心在上面轻轻蹭一蹭,就能让这个人软了腰,一颤一颤地出水。这次也没有什么例外,谢程应逐渐从半蹲的姿势到坐在沙发上,把白芽抱在怀里亲,唇瓣紧贴,灵活地舌头搅动出怀里人泛滥的情潮,之后再把甜甜的水一点点吸走,直到空气稀薄,把人吻地喘不过气脸蛋通红。谢程应抵着白芽的额头,道:“什么也不重要,你最重要。”白芽本就雾蒙蒙的眼睛雾色更浓了。谢程应轻声道:“你觉得我会在意那些?你觉得我是什么人?法官候选人?正义律师?”“我懒得管那些人,我只在意我的人,我爱的人。”白芽的鼻尖带着红,哽咽着喃喃:“可我骗了你”“骗?什么是骗?”谢程应挑着眉头,这样让他看上去显得吊儿郎当:“只要你不骗我背着我去找别人偷情,那就不算骗。”白芽一惊:“你在说什么,我,我怎么可能找别人!”“那不就好了?”谢程应亲亲密密地在白芽嘴巴上叭了一口,笑道:“傻成什么样了,转身就溜,怕我吃了你不成?”白芽怔怔地看了谢程应好一会,抱住谢程应的脖颈埋进他怀里,闷声道:“对不起我,我把那些小区楼下的混混们收买了,就是想着,以后如果有必要,就”“就去惩罚那些更烂的人?”白芽抿唇点了点头,又怯生生地看了谢程应一眼,小声道:“对不起。”他这幅棉花糖般软糯糯的样子,和刚才那个在雨夜里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模样可谓是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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