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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第1页)

“一般般吧,没什么意思。”岑致森点点头:“确实没什么意思,刚吃饭时呢,在想什么?”“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话,好像也不一定对,”宁知远说着笑了,“奇怪得很,为什么爸和你都是正经人,怎么会有一家子这样的亲戚?别爸跟他们其实也没什么血缘关系吧。”岑致森沉默了一下,没有立刻接话。宁知远意识到什么,顿觉新鲜:“不是吧?难道真被我说中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岑致森解释道,“爷爷奶奶其实是爸的叔叔婶婶,我们亲爷爷奶奶去世得更早,爸被爷爷奶奶收养后一直很感激他们,所以爷爷奶奶去世后爸在这边混出了点样子,就把二叔他们都带来了这里,这些年也一直想方设法帮衬着他们。”但升米恩、斗米仇,人心总是难以满足的。宁知远听完却问:“为什么我之前不知道?爸告诉你不告诉我?”岑致森:“我是长子,家里的事他都会跟我说。”宁知远撇嘴。“知远,爸其实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岑致森说,“只是我们小时候他工作太忙了,加上那个时候妈去世,他也很悲痛,所以忽视了我们,你不要怪他,他其实很疼你,姥姥姥爷不喜欢你,他后面就不让你去姥姥姥爷家了,其他人说的那些话,他听到了也会呵斥,但你知道二叔他们那些人的,一直就那样没改过。“之前知道你的身世后,他其实也很不好受,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当时拿到那几份鉴定结果,爸还流了眼泪,除了小时候妈去世那次,我从没看他哭过。”“……我知道。”宁知远叹息一般。岑胜礼或许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好父亲,毕竟在他最需要父母关爱的童年,给过他的实在太少,但他不能否认,岑胜礼好的那一面。就因为这样,他即使改了姓,还愿意回来这个家。“算了,不说这个了,”宁知远侧头,瞧见那边书房里赖着不肯走的那几位,“他们呢?到底来干嘛的?”岑致森也瞥了眼,轻哂:“有儿子想创业要启动金的,有女儿出嫁要嫁妆的,还有哭穷说家里快揭不开锅的。”宁知远:“乞丐吗他们?”岑胜礼这几个弟妹,身家虽然比岑胜礼差得远,但岑胜礼待他们不薄,向来有好处都记得他们,这些人少说十几个亿家底是有的,那位岑二叔之前做房地产赚得更多,说揭不开锅未免太夸张。“嗯,”岑致森认同,“是乞丐,爸之前一直说想立遗嘱,现在改了主意,似乎想先分一部分财产给子女,他们才急了。”宁知远闻言有些意外:“现在就分?你能分多少?”岑致森:“应该快了,多少爸没明说过。”宁知远乐了:“那岑致森,你加把劲,可别便宜了别人。”“爸的意思应该公司股份会多给我些,别的就少拿点。”岑致森随意说着,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难怪我想还你那些资产,你看不上,那我还给岑哲好了。”宁知远笑道。岑致森不以为然:“他更付不起税钱。”“那不见得,”宁知远说,“等爸分了家产,就付得起了。”岑致森没兴趣再说这些,上前一步,手指勾上他的毛衣领:“你早上穿的不是这件吧?为什么换了衣服?”他说着贴近宁知远颈侧嗅了嗅:“香水也换了种。”“岑致森,爸要看到了。”宁知远低下声音,他一侧头就能看到书房那边的人,或许那些人回身随便看一眼,也能看到在外面的他们,前方不远的灌木丛后还有那几个小孩嬉闹的声音,但岑致森肆无忌惮。宁知远嘴上说着,神情里却不见紧张,身体微往前倾,贴近岑致森:“闻清楚了吗?”岑致森站直身,稍稍退开了些:“不是你一直用的,也不是我的,哪来的?”“你猜。”宁知远故意说。岑致森盯着他笑吟吟的眼,手指停在他领边,轻触下方的皮肉:“老实点交代。”宁知远觉得痒,笑了一阵终于说了实话:“没有,下午去外跟别家机构谈项目并购的事情,对方是个老烟枪,一直在抽烟,一个下午抽了快半包,熏得我一身烟味,后来回办公室换了身衣服,香水问刘潞借的,遮头发上的味道。”岑致森:“所以你跟着吸了一下午的二手烟?”“那没办法,为了赚钱,总得付出点代价。”宁知远说。岑致森皱了皱眉,提醒他:“以后办公室里备着瓶香水,别问别人借,这种私密用品,你好意思开口?”宁知远:“我好意思啊。”岑致森沉下气,在宁知远的笑声中手掌滑向他颈后,拇指不断揉弄着棘突上方那块柔软的地方。宁知远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看他,眼神近似挑衅。仿佛笃定了在这个地方,岑致森不敢做更多更亲密的动作。“要不要把我们的关系告诉爸?”岑致森忽然问。“你想?”宁知远挑眉,并不意外岑致森这么问,这人分明早就有这样的打算。“我刚问了问爸的家庭医生,他最近几次体检情况好多了,应该能承受一些比较可能让他情绪激动的消息。“一直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不如早点跟他说了,我想爸会理解的。“你觉得呢?”宁知远没什么想法,冲书房方向努了努嘴:“告诉爸可以,但是那一大家子人,好歹等他们走了吧。”岑致森的手还停在他颈后,既然决定了要说,更没什么好顾忌的:“嗯。”被岑致森这样的眼神盯着,宁知远再次笑了,侧头在他耳边问:“哥,要是一会儿我们一起被赶出家门了怎么办?”“不怎么办,”岑致森混不在意,“真那样我也去致远干好了。”“噢,随你吧。”九点多时,闲杂人等终于离开,他俩这才进去里头。管家在跟岑胜礼说事情,他们停步在书房外等。一楼偌大的客厅里已经没有了人,宁知远偏头看到岑致森的大衣肩侧沾了些花粉,伸手过去帮他拍了两下没拍掉,很有耐性地用指甲一点一点刮下来。岑致森被他的动作逗乐,捉住了他手腕,小声说:“别动。”宁知远稍一抬头,唇几乎擦过岑致森唇瓣,呼吸相贴着,他们一起笑开。直到身后响起一声格外惊讶的低呼声,许岚站在楼梯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岑致森闻声略不快,目光落过去,警告意味十足。宁知远淡定抬眼,不慌不乱地从他身前退开。管家从书房里出来时,许岚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你们”“我们自己会跟爸说,不用你多事,管好你的嘴。”岑致森丢下这句,冲宁知远示意。宁知远什么都没说,跟随他一起进去了书房。只想要他书房。好不容易清净下来,岑胜礼刚喝了口茶,抬头看到岑致森和宁知远一块进来,问他们:“你们还没走?今天在家里住吧?”岑哲倒是先前就回去了,只剩他们两个。“一会儿就走,”岑致森说,“明天还有事,知远也是,就不留家里住了。”“算了,你们都是大忙人。”岑胜礼继续摆弄他的茶壶,都是顶好的茶具和茶,可惜他那几个弟妹刚在这里坐了半天,尽顾着要钱,喝茶也像牛嚼牡丹,浪费了他的好茶。“你俩要不要尝尝这茶?下午刚从南边送过来的。”岑胜礼示意他们坐,换了两个干净的茶杯,给他们倒上茶。宁知远尝了一口,说:“挺好的,很清甜。”岑胜礼颇高兴:“那你多喝点。”宁知远点头,他们没有立刻说那些事情,陪着岑胜礼喝茶品茶,闲聊起家常。“我年轻时第一次喝到这茶,那会儿也只有知远你这么大,陪老板去见领导谈生意,在领导办公室喝了一杯,这味道就一直记得,后来自己买得起,能随便喝了,好像都没有第一次喝到时那么惊艳。”岑胜礼回忆着往事,说的是茶,怀念的其实是自己意气风发的年轻时代。他二十几岁就来了这边闯荡,一开始跟着别人干,从小职员干到老板的贴身助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遍地是机会和诱惑的年代,他亲眼看着老板从一夜暴富到血本无归,在老板心灰意冷回去老家后,他接手了当时老板留下的人脉资源,创立了岑安,靠卖那时风靡一时的手柄游戏机赚到了第一桶金,稳扎稳打才有了今天。那是他人生最辉煌灿烂的一段时间,可惜年纪越大以后,很多事情越力不从心,无论事业还是家庭,不服老都不行了。“是现在的茶品质就不如以前好了吧,”宁知远笑道,“爸几十年了都喝这茶,偶尔也可以换换别的口味。”岑胜礼摇头:“我喝习惯了,喝别的更觉得不对味。”“习惯也可以改,”岑致森接话道,“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人的口味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岑胜礼大约听出了他话中有话,问道:“你们特地留下来,是想跟我说什么?”宁知远想开口,被岑致森抢先了一步:“爸,有件事情我们确实想跟你说,希望爸你听完能尽量心平气和,顾及自己身体,不要生气。”岑胜礼皱了皱眉:“你们想说什么?”他看到岑致森的手落向了身边的宁知远,与他交握住。岑胜礼一愣,似乎没明白他们这个动作代表的意味,就听岑致森说:“爸,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喜欢男人,天生的、改不了,我知道你好奇我戴的戒指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我不想骗你,是有特殊意义,戒指是一对的,我和知远一人一个,是我买的,我喜欢的人不是别人,是知远。”岑胜礼握着茶杯的手颤了一下,茶杯掉落茶几,热茶溅上了他手背。他却像浑然未觉,不可思议地看着岑致森:“……你在说什么?”宁知远立刻上前,抽了张纸巾,快速帮他擦拭手上沾到的热茶。“爸,冷静点。”岑胜礼死死盯着岑致森:“你刚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岑致森扶住他手臂,如同安抚的动作,直视他的眼睛,坚持重复道:“爸,我喜欢的人是知远,我和知远,我们在谈恋爱。”岑胜礼的脸色瞬间又红又白,下意识看向了还在帮自己擦拭的宁知远。确定了岑胜礼没烫伤,宁知远坐回去,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平静说:“爸,是真的。”“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岑胜礼终于反应过来,极力克制着惊涛骇浪的情绪,“你们两个是兄弟,怎么能谈恋爱?”“我们不是,”岑致森强调,“爸,你知道的,我们不是。”“怎么不是?”岑胜礼还是生了气,或许是被岑致森这句“不是”刺激了,声音也提了起来,质问他,“你们不是兄弟是什么?知远就算不是我亲生儿子,也是我养了二十几年的,你怎么能说你喜欢他?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怎么能谈恋爱?!”“爸,我也喜欢哥,”宁知远没打算让岑致森一个人承受怒火,坦诚心意道,“就因为我们是一起长大,最了解彼此,我们才会在一起,除了哥,我不会再喜欢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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