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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第1页)

谢寄只得把人重新抱起来,对江霁初的表哥和表妹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江霁初表哥和表妹十分知趣:“那我们先回去了,小初就麻烦谢总了啊,别忘了提醒他改天早点去生日会!”两个人拿过沙发上的公文包和手提包,二话不说离开别墅,还贴心地带上了门。谢寄抱着江霁初再次放到床上:“睡觉。”江霁初已经困得不行,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毅力死撑着不肯闭眼。谢寄:“听话。”江霁初继续看着谢寄。谢寄无奈翻身上床:“我不走,在这儿陪你睡。”江霁初这才拽着谢寄一小截袖口,安心地闭上眼。谢寄扯过被子盖好,只希望明天酒醒了江霁初不会恼羞成怒,像那天早上一样打人。清晨。江霁初先是闻到了自己身上的酒味,嫌弃地撇了撇嘴。窗外的阳光洒进屋内,让他觉得不太舒服,费力掀起沉重的眼皮,结果一睁眼就看到自己旁边睡了个大活人。江霁初下意识往后一退,眼见就要撞上墙壁,又被人给拉了回来。“醒了?”男人低沉的嗓音直击耳膜,江霁初彻底清醒。他又眨了眨眼,认出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到底是谁。江霁初:“谢总?”谢寄打了个哈欠:“早安。”江霁初:“早安。”他礼节性地回复后发现不对,捂着隐隐刺痛的额头回忆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昨天晚上表哥和表妹来找他吃饭,他因为画不出来画不高兴,喝了两瓶酒,跑去画室抱着画叫谢寄名字。然后……回想起一切的江霁初冷漠着一张脸,直想扭头冲墙把自己撞失忆。而另一位当事人也坐了起来:“头疼?”谢寄眼尾还染有睡意,与白天西装革履从容不迫的模样相比,整个人带着慵懒的味道,说话还掺杂尾音。江霁初懊悔道:“又麻烦谢总了。”“也不差这一次两次,”谢寄好脾气地一摆手,“头疼得厉害吗?”江霁初:“不怎么疼。”谢寄妥善安排接下来的事:“先去洗把脸,我叫早餐过来,吃完饭休息休息再去洗澡,不然伤身体。”江霁初正觉得没脸见人,闻言立刻从床上跳下去直冲洗手间。谢寄遥遥喊道:“你想吃什么?”江霁初:“都行!”谢寄望着江霁初逃难似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谢寄订的是最近一家酒店的早餐,味道还过得去,重点是来得快。他买了自己喜欢吃的小笼包,给江霁初买了豆沙包奶黄包,还要了两碗粥,以及应季小菜。良好的休养刻进了江霁初骨子里,吃起饭来不紧不慢,配上那张惊艳出尘的脸,看他吃饭是一种别样的享受。考虑到江霁初的身体和脸皮程度,等一顿早饭吃完,江霁初做好心理建设,谢寄才说起昨晚的事。谢寄:“昨晚……”江霁初:“昨晚实在是打扰到谢总了。”谢寄失笑:“我是想问问你说你画不出来东西的事。”对一个才华横溢又有点傲气的画家来说,这个问题显得较为尖锐。江霁初喜欢简洁大方的设计,以至于餐厅稍微有点空,天已大亮,餐厅的灯还开着,来自各方的光把二人身影打出许多道。从谢寄的角度,江霁初稍稍低着头,下颌线像一条绷紧了的琴弦。昨晚敞开的心扉是因为多喝了两瓶,一夜过去,酒精被人体自然代谢,处于清醒状态下的江霁初又成为了那个沉默寡言的艺术家。人家不愿说,谢寄也不想自讨没趣。他将手里纯色无花纹的陶瓷杯放回餐桌,陶瓷杯与大理石桌面撞出一声极轻的细响。这声细响落到江霁初耳朵里却像是一声宣判。“我没有画任何东西的欲望。”江霁初的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促。谢寄:“没有画任何东西的欲望?”江霁初:“是,山川湖海,花鸟虫鱼,斗转四季,我都没有画下来的欲望。”谢寄了然。有的人是想画的太多一时间不知道画什么,江霁初这是什么都不想画。他想了想:“你之前说要帮我画一幅,还做不做数?”江霁初:“做数。”谢寄站起来:“那现在就画吧,我陪你一起。”江霁初茫然道:“可我……”谢寄离开餐厅,在客厅里转了一圈,而后朝江霁初招手:“过来。”江霁初走到谢寄身边。谢寄指着别墅院子某个方向:“命题画作,既然你对画任何东西都没有欲望,就试着为了我画一画它吧。”江霁初顺着谢寄示意的地方看去,别墅矮栏杆围起来的花池里,有一簇盛开的蓝蔷薇。圆满16五月末已经开始有蚊子,花花草草里更是容易生虫,谢寄没让江霁初去亲近大自然,和江霁初一起把画架和画具搬到客厅。客厅的玻璃都是新换的,又有阿姨擦得透亮,至少对江霁初这种水平的画家而言,在里面在外面区别不大。谢寄:“你画前一般勾线吗?”江霁初:“偶尔,复杂点的可能会。”谢寄直接拿过调色盘递过去。江霁初坐在画架前,长年累月形成的本能让他轻松在调色盘里和出几个颜色,但提起笔,却仍旧茫然。他看了眼身边的谢寄,日光之下的男人长相无可挑剔,轮廓清晰鲜明,完美得如同一尊雕塑,亦或者是哪位下凡的神。而谢寄温柔坚定地回望着他,鼓励道:“试一试,不行的话,就闭上眼。”江霁初尽力静心,朝画架伸出的胳膊微微颤抖。他闭上眼,脑海中可以复刻那簇蓝蔷薇的每个细节。笔尖离画布越来越近,但当只剩一寸时,他猛地要将手收回:“我不知……”而胳膊还没落下就被稳稳架住,谢寄站在他身后,强有力的胸口抵住他的后背,托着他的手臂在画布上随性地划出一道深海蓝。谢寄:“这是第一笔。”江霁初对着那道毫无理由的蓝色愣了下,不等他反应,谢寄又托着他的手臂在蓝色旁又划下重重一道。谢寄:“这是第二笔。”他能感受到谢寄胸膛规律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仿佛能抚慰人心。而他在规律的心跳中真的平静下来,经验,技巧,更重要的天赋,纷纷来到握笔的那只手上。他缓缓落下第三笔,第四笔。江霁初处在一种非常玄妙的状态,被牵引着在画布上勾勒出形状,画画对他而言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前段日子无从落笔的艰涩被全然遗忘,如今他又逐渐回到那种畅快中,每个毛孔都透露着喜悦。他甚至没意识到谢寄什么时候放开了他的手臂。谢寄手机早调成震动,他收到一条短信,悄悄跑去拉开门,手指伸到唇边,跟前来送电脑的秘书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秘书看到客厅里专心画画的背影,眼观鼻鼻关观心地冲他一躬身,懂事地离开了。谢寄虽然不是美术专业,但也知道江霁初画这类的作品少则一天,长了谁也不敢说。他怕出什么岔子,干脆就在江霁初这里办公。他瞥了眼江霁初,握着画笔的手指白皙细长,他莫名觉得这样才对,这双手就该在一室温软光景里描绘万千世界,而不是……而不是什么?念头戛然而止,就像那些想不起来的记忆。谢寄摇摇头,按下开机键开始办公。江霁初画得忘我,中午还是他叫人吃饭,结果江霁初草草吃了几口,又跑去画架前继续画,一画就画到了天黑。谢寄看了眼时间,他今晚不太方便住下,得回家换身衣服,明天也有工作要做,重要的是江霁初状态恢复得差不多,也不需要他一直陪着。他走到江霁初身后,画布上已经呈现出朵开到极盛的蓝色蔷薇,他先前帮忙画的两条线纯粹瞎胡画,但江霁初却做了艺术加工,全都围绕着他那两条线展开。花开到极盛就该衰败,可画布上的那朵哪怕极尽艳丽,也给人一种会永垂不朽的错觉。他再度升出一种不算陌生的陌生感就像第一次见到《问山海》。画还没画完,但时间已经很晚了。谢寄:“霁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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