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鸣谦手指扣了扣手臂,问:“那,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什么异常?”叶从文问。“就是,你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决定?”解鸣谦问。叶从文道:“我打算从这家武馆辞职,继续去大城市闯荡。”叶聪在旁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年纪轻轻的在家里待着做什么,我又不老,还用不到他照看。去外边,多赚点钱,等到成家时回来开个武馆,自己当老板,多好。”解鸣谦若有所思。“你们这家武馆,离职率高不高?”解鸣谦问。叶从文摇头,“我没留意,不过,我面试时,老板说离职率很低。以前的我不知道,但自我入职,就没有教练离过职。是这家公司有问题?”“可是我见过关公像,不像是假的。”“我给你的玉符呢?”解鸣谦问。叶从文不太好意思,“我之前遭遇一场车祸,那玉符替我顶灾,碎了。”“你怎么没跟我说?”解鸣谦望向他,略惊讶。“你那么忙,而且玉符要钱。”最重要的是后者,玉符钱绝对不便宜,他在商场上见过,那么小的一块羊脂玉,都要几万或者几十万,而解鸣谦还在玉上边雕刻了符,其中价值只会更高。他曾经有个客户的爸爸,见了他脖间的玉符,给出五百万高价,当然,他没有卖,但他也知道了这玉符的真正价格。若他说玉符碎了,解鸣谦肯定会再给他寄一块过来。这么贵,之前不懂事时也就算了,但既然知道这玉符的价格,他哪好意思再收?解鸣谦瞧出叶从文的意思,顿了顿,道:“玉符两千,你买吧。”叶从文拒绝,“价值五百万,两千卖给我,这便宜我哪能占?”还不是白送?“没有这么贵。”解鸣谦开口,“玉符不挑底料,不强求什么色正色匀,肉透水头足等,普通玉料可以,边角料可以,有瑕疵的也可以。”“几十块钱就能买到一块。”叶从文半信半疑。他还是忘不了,富豪出五百万买他脖间玉牌,后来加到八百万的事。解鸣谦真的不是在驴他?叶聪这时“啊”了一声,后知后觉道:“那玉符,真的这么贵啊?”他有些惶然,“可是从文啊,鸣谦之前给你驱邪,就碎了一块玉符。”而他只给了五百块。他不安道:“鸣谦,伯没这么多钱,先还你二十万吧。”二十万,是他大儿子这么多年辛苦工作的存款。解鸣谦哭笑不得,“叔,你别听他的,真没这么贵,我卖外边富豪,也才卖五万,你们是自家人,两千就够了。”“至于之前那玉符,是算在驱邪里的,驱邪五百,我师父定的规矩,我不敢违背,您这么说,就是在为难我,我哪敢收。”“那五万吧。”叶从文咬牙,“外人怎么卖,我们就怎么买。”解鸣谦的玉符厉害,能救一条命,值。“哟,从文这是在外发达了,能称得上富豪了?”解鸣谦斜眼看他,“我这玉符价格不一,穷有穷的定价,贵有贵的定价,你要是富豪,我就卖你五万。”叶从文:“……”叶从文恼羞成怒,“滚!”解鸣谦轻拍他的光头,笑道:“别想那么多,我卖玉符,你们得了便宜,我更不会亏。”他摸出一块玉符,递给叶从文,又道:“你离职了没有?”“还没有。”说起这个,叶从文又想起一件不对的事,“我上周五递上离职申请,但老板接过离职申请后,瞧我的眼神好像有点怜悯,不知道是我看错了,还是老板真的知道些什么。”“不管知不知道,明天你上班时,我也过去看看。”“好。”山峦叠翠,层林雾染,解鸣谦站在山顶,负手看山。这景色他看了无数遍,此时在看,却依旧觉得它美丽。事实上,这一片山林也就这样,山不高不秀,偏矮,暗沉沉的,多树多杂草少花,只是乡人眼里出美景。同样的,还有村里的人。村里这些人,于城里人来说,不算体面,声音大,吃饭有声音,身形弓屈,长得也不算很好看,但是,都是一群可爱的人。他不禁露出个笑,一瞬间觉得空气都无比清新。程铭礼走到解鸣谦身边站定,他没有说话,而是学着解鸣谦的姿势望着前方。苍山如海,层峦叠嶂。日日看着这辽阔苍茫之景,难怪鸣谦的心胸宽广,对诸事都云淡风轻。他拉住解鸣谦的手。解鸣谦瞧了他一眼,反手握住。两人静静得看了会山,待夜幕降临,两人才手拉手回到房间。晚上两人躺在床上,程铭礼问:“鸣谦,你和村里人关系挺不错的?”一路过去,碰到人都会打声招呼,多多少少聊几句。“还成吧。”解鸣谦道,“乡里乡亲的,互相搭把手,和亲戚也差不多。”“我感觉,你和聪伯家的关系,要更近一些。”“和从文一起长大的嘛,我俩比旁人关系更近一些。”解鸣谦开口,“看在从文的份上,聪伯对我也多有照料。”“我初中在县里读书,次次都要去镇上坐车,下雨天不好搭车,聪伯都会开着慢慢游送我一趟。”“聪伯主意正,养的儿子不错,你也看到了,从文那人人品不错。”解鸣谦说着有些遗憾,“从文坐不住,在学习上也不开窍,实在读不进书,不然当初怎么也得压着他上学。”“是不错。”程铭礼笑了下,“他要开武馆,咱们要不要赞助一下?”解鸣谦歪头,“怎么赞助?”“咱们出钱他出力,再分股权。”程铭礼道,“这于咱们来说,是投资,于他来说,是分担风险。”像叶从文这样的家庭,最怕的就是创业失败,将整个家庭拖累。分担了风险,就算创业失败了,也不影响老家他爸的日常生活,他以后再找份工作,也不耽搁什么。“可以,你找他谈吧。”解鸣谦对这个不感兴趣,而且,他信任程铭礼。“好。”程铭礼上前抱抱解鸣谦。次日六点,解鸣谦和程铭礼乘坐叶从文的车,前往安城。到达武馆,叶从文一进门,便感觉到玉符发烫。他吓得后退出去,满脸警惕。他压低声音对解鸣谦道:“鸣谦,有邪气。”旁边有同事经过,瞧了叶从文一眼,漫不经心进去,走了两步,又猛地扭头,惊讶道:“从文?”叶从文打了声招呼,“早。”“你怎么剃光头了,差点没认出你。这么冷的天,剃光头你不冻啊?”同事好奇。叶从文露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他也不想的啊。同事又道:“怎么堵在门口,不进去?”叶从文道:“我朋友想学学武术,来咱们武馆看看,我在给我朋友做介绍,不急。”同事笑道:“那感情好,咱们武馆在整个安城,也还是不错的,好好介绍啊。”那同事进了门,先在八仙桌上捻了三炷香,朝墙上关公拜了拜,插到香炉上。解鸣谦视线落到那关公相上,眸光微微眯起。也不怪叶从文认错,关公神像,红脸、长须、青龙偃月刀为标志,眼前这神像也都有,但,它并非关公。因为,这神像不正,不灵,泛着邪气。解鸣谦对叶从文道:“可以问问你同事,有没有离职的,哪些提出离职的,是不是又都回来上班饿了?”“玉符贴身带着,烫的话别管,烫不坏,我就不进去了。”解鸣谦后退一步,朝叶从文挥挥手。叶从文有些惊慌,“那我进去,还拜不拜啊?拜了不会有问题吧?”“没事,也不差你这一拜了。”解鸣谦道,“一次和一百次没区别,一百次和九十九次也没区别。”叶从文听明白了,这是让他一切照旧的意思,避不避讳无所谓。因为他从第一次拜,就陷入这场是非里。他点点头,道:“好。”他又问,“我这个月,都不回村子里,你呢?”“我看情况。”解鸣谦拍拍他的肩,“别怕,我会解决这事。”叶从文得了解鸣谦的保证,感觉心定了定。他目送解鸣谦离开,进了武馆。解鸣谦去了附近咖啡厅,联系以前的同事。以前同事瞧见解鸣谦,吃惊道:“鸣谦,你舍得从你那破道观出来了?”这位同事还不知道解鸣谦已经寻到父母,早在四月前,就不在安城。解鸣谦也没说这事,只报上自己所在位置,道:“发现了邪道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