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傅旻眼前这户。
跟此时大部分肃穆开阔的宅院不同,这间房子走的是“小而精”的路线,里面雕梁画壁,怪石竹林,很有几分后世江南园林的味道。
“这宅子想必造价不菲吧?”傅旻其实见谢九霄聚精会神的欣赏,便想着问问,不行的话在自己家中也弄上一处。
匡七矜持的笑了笑,报出一个足以让傅旻沉默的数字。
“这还只是外面,要知道长安这种气候,想维持院子里的景象可不容易。我家主子为了能跟着宅子相配,还搜罗了大量珍玩,放眼长安,可是独一户。”
傅旻点点头,然后直接将谢九霄抱在怀里,捂住对方眼睛,生怕其看得起劲,吵着要个差不多的。
谢九霄当然知道这小鬼在想什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老老实实贴在对方胸口。
在跟匡七去见病人的路上,傅旻也见到了府中的几个仆从,不过让人惊讶的是,似乎没有一个“完整的人”。
他所说的完整的人,指的是字面上的意思。就他遇到的几个,不是少了只眼睛,就是坡着脚,或者没了一只耳朵。
见傅旻疑惑,匡七连忙解释道:“我家主子心慈,经常收容一些残缺之人在府上做工,他们也都十分感念我们府上。”
傅旻状似不经意的四处看了看,若有所思道:“我也曾与长安城中大大小小的帮、派打过点交到,那里面不乏身体有残缺者,怎么没听过贵府这号人?”
匡七不慌不忙,继续道:“长安城百万人口,这种人不知凡几,我家主子哪能都顾得上呢,不过是挑选有缘人罢了,旁人不知不足为奇。”说罢,跟一个路过的,只有一只眼睛的女婢笑了笑。
那女婢见此也对二人行了一礼,露出道甜美的笑容。
傅旻疑惑打量了两眼,确定这帮人的笑都是发自内心,也没有被邪祟控制的痕迹后,便不再多言。毕竟,他本身也不是一个十分喜欢管闲事的人。
二人七拐八拐,来到后院,匡七引着傅旻来到一间小屋,然后把门打开,轻声道:“我家主子就在里面,不过这里面只能再容纳一人,郎君独自进去吧。”
傅旻不明所以,伸头往里面看了一眼,之后便明白对方为何要这么说了。
只见本身就不大的房子里,中间竖着根巨大的柱子,看上去似乎是一棵大树的枝干,将其余的枝叶剪下,只留深深扎入土地的主干,而树干上用铁链绑着一个人。
那人披头散发,只能看清大概是个男子,嘴巴被人用布牢牢堵住,双目血红的看着门口两人,伴随着他的不断挣扎,铁链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怎么搞得如此麻烦,”傅旻纳闷。
匡七苦笑,“主子已经神志不清,如果不这样,换个地方也锁不住他。”
傅旻挑眉,豁,好大的力气。接着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疯、力大无穷……不就是早上那个?他看了眼怀中的乌鸦。
谢九霄轻轻冲他点了点头。
没想到到底还是让自己遇上了,傅旻挽了挽袖子,独自走进屋,将手放到男子的头上。
男子见此挣扎得更厉害了,拼了命想要朝傅旻冲过去。
他这般不老实,傅旻根本没办法运功检查。尝试了几下后轻叹一声,正当门口匡七以为少年没办法,想要说可以等晚上主子累了再治之时,傅旻照着男子的脸,抡起拳头就是一下。
男子被打得发懵,他虽然神志不清,但基本的痛感还是有的,傅旻这一下差点将他颧骨打碎。愤怒让他的双眼红得都要滴血了,再次上前想要咬对方,然而还未行动。
“砰!”的一声,少年对着其下巴又是一下。下巴是人体极为脆弱的地方,被打中了会非常疼。男子仰着头“呜呜”的挣扎。接着,傅旻的拳头仿佛雨点一般朝他挥去。
“哎呦!傅郎君你这是做什么!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主子要被你打死了。”匡七在外面干着急,要不是屋子里实在装不下第二人,他早就拼命上去阻拦了。
渐渐的,男子的挣扎力度越来越小,连吼叫都停了下来。傅旻停下手,冷冷的看着对方。
“呜唔……”男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怕,乖乖的任由对方将手放在自己头上。
“什么啊,原来也知道害怕。”傅旻耸耸肩,他还以为真能看到丧尸呢。
然而随着继续探查下去,他很快就轻松不起来了。
如今他的“气血”已经用得十分纯熟,并且随着巫力的增长,治疗效果越来越好,之前跟谢恒说就算他断成一截一截的,只要不伤及要害自己就能救回来也不是开玩笑。
可是男子情况却让他面容凝重。
毫无疑问,这人是被邪祟侵蚀了,傅旻的巫力一进入他体内就感到令人心惊的邪气。然而不同于之前救治的阿元,邪祟寄生在其腹中胎儿体内。男子身上的邪祟,竟然是四散成点状,密布他全身的血液,简直就跟病毒一般。
傅旻能把死胎取出来,但他也不能给人换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