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何人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十几岁便大败王世充,接着帮大唐打下江山,灭东突厥,征高句丽,从一个普通的小家族之子,成长为千古留名的大唐军神!
即使傅旻这样穿越以来对其他事不怎么感兴趣的人,见到如此名将也不禁略微激动。不过激动归激动,他还是注意到在李世绩身后,站着一个背着弓的女人,而看见个女人的第一眼,傅旻便知这是位很强的术士。
想也是,堂堂司空府上,怎么可能没有一两个供奉。
这下子有些难办了,傅旻开始思考,如果女人阻拦,自己该怎么将陈顺带走。
此时李世绩放下手中的工具,平静的看了一眼傅旻,缓缓道:“从我年过而立后,便再没有人这样来了我家里大闹了,三十年了,你还是第一个。”
傅旻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怎么回话。
“阿翁,三十年前是谁啊?”李敬业好奇问道。
李世绩微微一笑,眼底透露怀念的神色,“当年先帝还是秦王的时候,每次心血来潮,也不管黑天白天,总会突然闯进属下家中,杜如晦戏称他整日蹭吃蹭喝。”
傅旻听罢,觉得李二凤的性子跟史书上写的差不多,年轻时豪迈开朗又不拘小节,也难怪能吸引一帮名臣追随。
接着李世绩话锋一转,“听闻郎君想来我府上抓人?”
傅旻称是,然后将陈顺一事掐头去尾复述了一遍,行礼道:“小子也并非想要如此,但现在已经料定陈顺不对,若是放任不管必将酿成大祸,唯有此下策,往司空海涵。”
李世绩平静的听完,然后又看向名背弓的女子,女子冲他摇了摇头。
李世绩轻叹一口气,对傅旻道:“不瞒小郎君,我身边这位也同样是术士,尚且有些本领,她既然都说看不异样,想必就是没问题。陈顺是我的旧部,因为在沙场上舍身就我而残疾,明知放到你们生死阁手里落不下好,老夫是不会将人交去的。你回去吧,今日之事看着陛下的份上就这样算了。”
傅旻皱着眉,思考了许久,然后郑重道:“谢司空大人谅解,正如小子所说,陈顺这件事很邪门,最开始我等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不过就在方才我想到一样办法,不如将陈顺带来,我们当面验证。若是真的如他所言,自己只是普通人,小子愿来司空府上负荆请罪。”
他说得情真意切,想到此子年纪轻轻也是为大唐卖命,李世绩终极还是心软了,让手下将陈顺领过来。
傅旻对着老将军深深鞠了一躬表示谢意。
片刻,陈顺有些惊慌的来到后院,看见傅旻脸上立刻露畏惧的神色,但想到这里是将军家中,便稍微镇定了点。
“人带来了,你想怎么证明。”李世绩指了指陈顺。
傅旻对着众位微微一笑。
此时站在后方的女子感觉到了什么,飞身上前拉住李世绩与李敬业,迅速将人护在自己身后。
只见剑影一闪,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高高飞起,伴随着周围萧瑟的秋风,又重重落地。
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陈顺的人头!他直到死前一秒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脸上尚且带着茫然的神色。
“你这是做什么!”背弓女子怒道,因着对方手突然,她只来得及带走爷孙二人,如今陈顺身死,也算是她的失职。
傅旻神情自若的收回剑,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听到女子开口,便将陈顺的尸身向前踢了踢,“我不是说要向司空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的吗,这就是我的证明。”
众人低头,只见陈顺的伤口一片平整,连鲜血都没有一滴。
人被看了脑袋,怎么可能不流血呢。所以果然如这少年所说,陈顺已经不是人了。
其实如此行事傅旻也是迫不得已,若是硬拼,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定然是打不过女子,只能趁其不备此下策。至于这个“陈顺”到底是不是人,根本没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即使真有么万分之一的可能,自己这边弄错了,也就当为陈顺妻子报仇。
不过这样一来,他算是把李世绩得罪惨了。
果然,做如此失礼的举动,相当于将整个司空府的面子踩在脚底,连最开始对他颇有好感的李敬业都不禁怒目而视。背弓女子跃跃欲试,就等主家一个命令便要动手。
李世绩脸色也不太好看,但最后还是挥了挥手,让周围蓄势待发的人都退下。他直视着眼前的少年,沉声道:“单凭你在我面前亮兵刃这单,老夫现在就算杀了你也是应该的。”
然而傅旻看上去却丝毫没有悔意,拱手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职责在身,唯有此下策。”
“好一个职责在身!好胆量!”李世绩转头,不去看他,“今日你虽为老夫解决了个隐患,但也确实在我府上惹下了这么多麻烦。我这次可以不追究,他日再遇到,定然要讨回来。”
“谢司空。”傅旻抓起陈顺的尸体,转身告辞,然而刚走两步就又被叫住。
“等等。”李世绩最后问道:“你叫什么?”
逆着夕阳,少年腰板笔直,声音铿锵有力。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生死阁方志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