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家都发现他不再去精神病院了,甚至还会常常出现在街上,买一些女孩子家的东西,时不时还会旁若无人地对着身边的空气说话。
有懵懂无知的孩童好奇地问他在和谁说话,他竟说是他的妻子。
如若换作旁人,众人会以为他是疯了,可这是传闻中的摄青大人,众人反而恍然大悟,千方百计想送女儿给他的人也都担心适得其反,歇了心思。
后来,众人偶然看见了他这位看不见的妻子现身。
真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还是能凝聚实体的大鬼。
再想起自家女儿,都恨不得从没起过这心思。
“小泠,你看,秋千是这么荡的。”
岐家,也就是从前苏府的位置,重新翻修一新的小院里,苏苜心致勃勃地坐上刚刚挂好的秋千,笑着对身边高大俊朗的男人说道。
“姐姐以为我不会荡秋千?”他走进她,用适当的力量扯了扯秋千绳,秋千就悠悠地荡了起来。
苏苜闭着眼睛感受着周身轻柔的风,觉得自己幸福得冒泡。
“我看你从前坐秋千从来不荡,还以为你不会呢。”
岐之泠甚至没有自己坐过秋千的印象。
他一直都像是深陷在黑暗的泥沼里的杀人机器,又怎会有想要玩乐的心?秋千于他,和任何一把普通的椅子无异。
对鬼来说,最难以拥有的,就是快乐的情绪和开朗的笑容。
只除了她——
这只会笑会闹的开心鬼,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是他小心翼翼珍藏的宝贝。
“小泠,快点坐上来,我抱着你比较暖和。”秋千慢慢地停了下来,苏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秋千绳装饰着藤蔓和花,牢固地挂着供给两人坐的藤椅,身后有靠背,苏苜还拿来了一条漂亮的毯子,如若午后在这里小憩,亦或是在这树荫下看书,都是十分惬意的。
岐之泠听话地坐上秋千,苏苜立即整个人就钻进了他怀里,笑嘻嘻地抱着他,还把自己身上的毯子挂到他身上,将两人紧紧地缠在一起。
岐之泠吻了吻她的额头,慢慢用阴力推着秋千晃悠起来。
姐姐从这次回来之后就很黏着他,像是想要给予他全部的温暖和能量。
他不由地想起了那只名叫苏城的摄青说的话。
他说他叫容玹,抢了他苏城好不容易找回的爱人,不仅联合一个叫琳娜的女人害他利用他,还在鬼门大开的那天和一个叫老岐的捉鬼师将他关进黑铃里,磋磨上百年。
本来他是不信他的,但姐姐刚回来的那段时间里也告诉了他许多的事情,他信她,信她看他时,眼中那种叫他欣喜的,名为喜欢的光。
她告诉他他们是如何相知相恋,向他倾述时空是如何地奇妙且环环相扣,她被他逼问每一次欢好的细节,她还说她很爱很爱他,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岐之泠觉得,知道这些就够了。
天晓得,当得知黑镜中的那个男人其实就是自己生前时,他有多么的高兴,相比之下,其他的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能等到她,与她在此刻相拥,就已经是此生至幸。
岐之泠突然忆起了自己刚成为鬼的时候,似乎也是有执念的。
只不过时间的力量过于强大,他迷茫地游荡着,孤独地徘徊着,直至视野里出现了一抹明丽的颜色;他奔跑追逐着,愤怒思念着,直至在万千生灵中执起她的手——
才终于在此刻想起了自己存世至今的意义。
他在等。
跨越无数个日日夜夜,他在等一个他承诺了永世追随的人,一个他做鬼也不会放过的人。
她即是他的数百年来终得圆满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