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她也是如此,极为疲倦的模样,抓着?他的衣袖央求他不要叫水,容她先歇一歇,她实在是没有力气起?身?了,而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惊惧渐渐攀上安归的心头。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竟忽而回忆起?母妃染上瘟疫后?脆弱苍白的模样,那时她也是如此卧在床上,而后?就再也起?不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着?,反复告诫自?己,事情不会像自?己想?的那样,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叫自?己快些冷静下来。
年轻的君王抿了抿唇,在床边坐了下来,尽量将语气放得温柔:“阿宴,你身?上可有哪里不适?”
燕檀怔忪片刻,从锦被中?伸出手来抓住安归的手,声音微微委屈:“安归,我好像总也睡不够,周身?都没什么力气。方才我想?撑着?起?来,眼?前却不知怎么晕眩得很,自?昨夜……结束,小腹也有些不适。我,我是不是病了?”
眼?前的青年依然面色沉静,微微侧头向萨耶说:“去请医师。”
而后?他笑了笑,俯下身?在她眉心印下一吻,安抚道:“定然不会是很严重的病,恰好近日来我从中?原请
了名医来传习医术,令你家乡的医师替你诊治,阿宴放心,还有我在这里,别怕。”
他垂下眼?睫,无人看到他眼?中?的墨色,和袍袖之下的微微攥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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鬓发苍白的老医师替燕檀诊过脉,睁开紧闭的双眸,面上挂上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却并未立即开口诊断。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在安归几乎快要按捺不住怒火的注视下,慢悠悠地起?身?,跪地向安归行礼。
“恭喜陛下,娘娘有孕了。”
一句话如平地惊雷般在寝宫中?炸开。安归原本沉静阴郁的面色蓦地变作愕然,连燕檀都惊愕地一下撑起?身?子?,不敢置信地重复道:“有孕?”
那老医师捻了捻胡须:“妇人有孕乃是常见之事,臣还不至于连这都断错。”
安归亦不敢置信道:“这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老医师意味深长地斜睨了两人一眼?:“陛下和娘娘正年轻,新婚夫妇情热,陛下又专宠娘娘一人,同房一两月有孕,有什么稀奇?以脉象看来,这腹中?胎儿已是三月有余。容臣问上娘娘一句,娘娘的癸水可是已有三月未至?”
燕檀涨红了脸,安归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看她,她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的小腹:“我,我月事一向不太准……这几月月事不来,我还以为是舟车劳顿所致,甚至曾暗自?开心,在外不必经历月事的麻烦……”
安归似是终于从惊愕中?缓过神来,还来不及细思为人父的意义,便落入小公主身?体无恙、失而复得的狂喜之中?,听闻这话,又气又笑地看着?燕檀:“阿宴……”
老医师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神情,又恭敬地向安归行了一礼:“臣这便替王后?娘娘写几副安胎的方子?。但恕臣冒昧,娘娘才有孕,月份尚小,陛下于房事上也该节制些。娘娘今晨身?体不适,大多是这番原因。所幸胎儿身?体强健,并无大碍。”
那老医师每说一句,燕檀的脸就红一分,到最?末她已经将脸藏在了安归身?后?,全然没有脸面面对老医师和萨耶了。
安归倒是更?为镇定自?若。他耐心地眯着?眼?睛等老医师说完,又追问道:“可还有其
他什么要紧的事宜须特别注意?”
老医师极其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于是转了转眼?珠:“还有些琐事需要交代,臣等下一并写在方子?上交予陛下。”
安归满意地颔首:“退下吧。”
老医师连忙躬身?行礼:“臣告退。”
待到萨耶将老医师送出去后?,安归挥手遣散宫中?是从,偌大的寝宫中?只剩下了安归与燕檀两人。
安归转过脸去,将人从自?己背后?捞出来,抱在怀中?。
“为何这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燕檀低着?头:“……嬷嬷没有细说过。”
安归话语一滞,忽而想?起?,她从小就未曾见过自?己的母亲,身?边也没有老嬷嬷服侍,唯一的侍女比她年纪还要小上一些,竟是无人悉心告知过这种?事情。
原本又好气又好笑,眼?下忽而变成了无尽怜惜。他扶住她的肩膀,将她揽进怀中?。感受到小公主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心中?蓦地变得柔软不已,于是低下头来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信誓旦旦道:“无妨,阿宴别怕。以后?有我,我会好好照顾你……还有孩子?。”
燕檀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安归?”
“嗯?”
“你为什么抖?”
“……我没有。”
燕檀忽而笑了起?来,青年将她揽在怀中?,因而她能够分外明晰地听到他胸腔中?炽烈狂乱的心跳声。
原来不知所措的,也不止她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阿宴:狐狸太会撩了呜呜呜呜我控制不住我自己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