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夜寂。
刚从瑞王府提着药箱回宫的钟太医,甫一回房,累了一天,正意欲休憩。却未曾料,冰凉的匕首忽然紧贴其颈。
他身形微颤,双眼迅速张开,未敢抬头瞧去,慌忙求饶:“饶命、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别动,”来人刻意压低了声线,“钟太医,漠国侍女给你的东西呢。”
“交、交给瑞王了……”钟太医如坠冰窖,“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侍女苦请,我一时心软,才答应帮她忙的。”
来人急问:“除你之外,还有谁知晓这事?”
钟太医战战兢兢:“唯、唯独我一人……”
“张嘴。”来人手中翻出几片草药,钟太医乍见,吓得面如死灰:“此乃剧毒!”
“服下。”来人劲力惊人,一手将钟太医的嘴掰开,迫使他服下草药,强迫他咀嚼。
片刻待钟太医毙命后,那人方才安静离去,换去一身衣裳,摘下蒙面布,竟是东厂提督黄柯。
钟太医以身试药,误食毒药,早上被宫人看见时,尸体都凉了。
宫里每天都要死人,死个太医而已,除了两个太医院的同僚,竟无一人为他伤心。
为了不让林金潼回瑞王府,李勍连夜派人回宣城,将他的二哥二哥,也就是瑞王的二儿子李赟、二儿子李垚请来。
李赟和李垚拖家带口,大小老婆,几个孩子,全都进了燕京。
一时间瑞王府热闹非凡,倒害得林金潼不敢回去了。
林金潼怕那么多人,要是有一个发觉他身份性别不对劲,转头问瑞王怎么办。
不得已,林金潼只能留在长陵王府,好些天都没回去。甚至只能透过李勍来问瑞王的近况:“四叔,爷爷今日可有说想我?我因为二叔二叔不能回去看他,那能不能……你能不能将二叔二叔都差遣开来,这样我就能回去了。”
他倒是会想办法。
只是李勍好不容易把人都请来,怎么可能轻易送走。安抚他道:“你爷爷很是想念你,但如今瑞王府除了你二叔二叔,还有两个婶婶,堂姐妹和堂兄弟。一屋子这么多人,你不怕么?”
怕的。
林金潼想了想,说:“我用蒙汗药把他们迷晕行么?大家是一起吃饭的对吧,我下在米饭里,你和五叔记得别吃,不就好了?”
李勍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肯定在心里想过了。
“自然不行。”李勍摇头。
林金潼:“那该如何是好,”他皱着眉,有些不安,“我总不能不回去看爷爷了吧,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走?”
李勍耐心道:“潼儿有孝心,难道你以为你的叔叔们不想亲眼看看你的爷爷吗?”
林金潼有些哽咽:“那我……”
他张了张嘴,“那”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是个聪明人,又知道这样做会害得自己身份拆穿,引得爷爷急火攻
心,后果不堪设想。
“乖,听话。”李勍哄道。
“好吧……”林金潼万般无奈地妥协了。
在长陵王府的日子,倒没那么无聊,四叔常有不在的时候,但五叔会过来陪着他,还召来两个小厮四人一起打叶子牌。
每每聊起瑞王,不知为何,五叔总会有些躲闪,但李煦并不露马脚,从善如流地转移话题。
九月时节,凉风微起,院中金黄的落叶似是撒上了点点喜纸,碎金一般,落了满院。
裴桓便在今日大婚。
裴家虽已没落,家中长辈都是朝廷鹰犬,如今皆不在人世,但李勍待裴桓不薄,这场婚事虽并未大肆宴请宾客,但操办得也算是风光。
燕京城最静谧的街道旁,坐落一座偌大的宽阔宅邸,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样样不缺。前呼后拥的侍女和小厮,有近百人,都是李勍为他安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