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卖的只是胡椒而已,自然应当按照市场价格和规矩,朱掌柜因为我爹的面子才会这般多给,我就受之不起了。”
“这有什么不可以?当年要不是沈公,我们杭州的百姓哪里有那么好的日子过?”
“我爹当年为官清廉公正,难道是为了贪图百姓这些钱财吗?不过是为了个无愧于心,无愧于民。
他若今日在此,想来也不会多要掌柜的一分一毫的。”
听到这话,朱掌柜不禁对沈宜年高看两眼。
真不愧是沈公的儿子啊!
哪怕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可是,这般的心性和风骨,简直就和当年任上的沈公一模一样。
“那就十两,不能再少了!少于十两的银子,都配不上你这胡椒!”
“说了卖八两半,一文钱都不能多。”
朱掌柜和沈宜年很快就争论起来了,只把旁边的店小二听的瞪圆眼睛,不明所以的挠挠头。
不是,一向只听过买家和卖家压价还价的,这怎么今天还反过来了?
买家疯狂抬价,卖家疯狂压价,这啥情况?
激烈的买价还价后,沈宜年最后还是拿到了九两银子,被朱掌柜一众人客客气气地送出了酒楼:
“沈公子以后要是还有胡椒,就尽管送来我们店啊。”
“我爹可能也就只藏了这两罐子,再多的只怕是没有了。”
虽然他也很想倒卖胡椒,可是这借口也只能用一次啊。
毕竟谁家老爹能一下藏几十斤胡椒的?
还是得再想点其他法子赚钱,比如卖雨衣就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倒也是。那沈公子日后常来。”
送走了沈宜年,朱掌柜在后面看着那清瘦少年身上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忍不住的摇着头叹了口气:
“真是可惜了啊。”
沈公那么好的官,可惜死无葬身之地。
听说沈公当初是因为曾经得罪过皇帝,才被流放的。就算沈宜年再优秀出色,这沈家一家子,只怕未来都没什么指望了啊。
这边朱掌柜因为沈宜年而忍不住唏嘘伤心,然而沈宜年此时拿到了大九银子,却是开开心心的跑去集市。
有钱了当然要去好好挥霍一把!
给小妹买点好东西吃!
先把娘上次退掉的布买回去后,随后沈宜年又跑到了卖肉的摊子。
这个朝代有钱人喜欢吃牛羊肉,但很贵他还买不起,鸡肉猪肉就便宜不少。
不过这九两还掉五两的债,剩下三两,他却还有别的用处。
沈宜年看来看去不舍得下手买鸡,忽然眼前一亮,对正在杀鸡的王娘子说道:
“娘子,你这鸡架卖不卖?”
“卖!当然卖了。我这还有不少杀鸡剩下的鸡架子鸡骨头,你要的话,还能给你便宜些。”
一只活鸡要五十文,现宰杀的要六十文,但是沈宜年最后称了大十斤的鸡架,也只花了二十文。
别看鸡架肉少,但是真拿来煲个汤炒个菜,都不用放油的。那鸡黄熬出来的油,油花又大又香!
拿着一筐子沉甸甸的鸡架,沈宜年看着日头不早了,于是他赶紧去了趟码头,找到了同村刚打鱼回来的李叔。
“李叔啊,这一两银子您先拿着。我看您家的船大,若是打鱼之后,能不能帮我找找我爹?”
“小子啊,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不就是你们说的什么大海捞,对,大海捞针嘛。”
李叔刚刚下了船,就接到了这沉甸甸的一两银子。他本来没想收着,摇了摇头想要拒绝。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落了海的人,就算水性再好,十个人有十个都回不来。
“不管能不能找到,也是我做儿子的为我爹尽一份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