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中生智想到高禖,越说越顺:“樊贵人入宫,皇太后念着皇孙,朝野也盼着。高禖祭祀不常,如今也该是拜祭的时候了。”
高禖主管婚姻和生育。
刘隆听完一顿,虽然他明白老舅的担忧,但拜祭高禖……
算了,随他去吧。
“你去领皇太后的旨,再从母后处叫个人一起去。”刘隆最后道。
江平想到不再见那些人,又为皇帝做事,忍不住高兴起来,应了一声,一脸笑容地跑到皇太后处,如此说了一番。
邓绥欣然同意,点了殿中得用的黄门侍郎明日与江平一起去拜祭高禖,祈求皇室子孙丰茂。
次日上午,刘隆另选一处宫殿接待江氏诸人,并邀了特进邓骘、司徒杨震、平原王刘翼、司隶校尉、延尉等人陪同。
内侍将众人领进来,李直也跟着进来了。
旨意来得太急,李直来不及教他们面圣的礼节,只得叮嘱他们要谨慎谨慎再谨慎。
然而,现实给了他一个大比兜。
“圣上圣上,我是你外大母啊,他是你外大父,我的两个孩儿才是你的亲娘舅!”王善娘一进来看到高堂上坐的年轻人就迫不及待道。
“肃静!大殿之上不得喧哗!”寺人小安厉声喝道。
王善娘和江富吓得一抖。
邓骘脸色微变,从法理和事实上来说,他才是皇帝的舅舅。小皇帝刚满百日就被妹妹过继,而且他在皇帝年幼时居住禁中看顾。
杨震的眉头微皱,他是端方君子,看不顾这等无礼的行为,出声喝道:“你们非郡县举荐,身份不明,须得辨明身份。如若不是,你们再嚷嚷便是冒认皇亲国戚,其罪当下狱。”
杨震自带一股耿介和不怒自威的气势,这和王善娘想象中的官员很像,出于惧怕,怯懦起来。
刘隆见状笑道:“不知者无罪。若是骨肉血亲,自当亲近。若不是,秋
稼将收,你们也能早日回去收庄稼。”
说罢,刘隆看向延尉和司隶校尉。
延尉出列道:“请证人进殿。”
村长和近邻跟着小寺人进来,颤颤巍巍头也不敢抬地跪在地上。
延尉问:“你们二人可认识他们?”
村长和近邻抬头,瞧了一旁的江氏一家,然后低头齐声道:“这是我们村的江富一家,前头是江富和他婆娘王善娘,后面是他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子孙女。”
“都认全了?”延尉又问。
“认全了。”两人回道。
延尉看了眼皇帝,只见皇帝点头,才出言让这二人退去。
“我们……”王善娘脸上露出喜色。
延尉面色如沉道:“再传证人。”
这次来的是去上党的黄门侍郎和掖庭令,二人手里都捧着简册。黄门侍郎呈报了寻访到的江氏长女信息以及郡县保留的手实。
随后,掖庭令又说了关于江美人的采选信息。
所有的信息都对得上,江氏一家确实是江美人的亲戚。
刘隆闻言似乎长舒一口气,道:“原来真是骨肉至亲……”
王善娘闻言,顿时浑身充满了勇气,抹着眼泪哭起来:“我那苦命的闺女啊,我待她像亲生一样,没想到这么年轻就去了……”
又哭又唱。
拙劣的表演让众人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延尉和司隶校尉甚至怀疑这些人以后会成为他们头疼的对象。
延尉管理刑狱,司隶校尉掌监察。
邓骘……到了现在,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仿佛放空了大脑。
当年窦太后认弟,左右无不为之助泣。
现在天子认亲,左右尴尬得脚指头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