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一盏竹灯笼从桃泠那回家,刚走到我家门口,就又看见门外围了一堆人。
和早晨一样,都是些闻讯过来找我解毒的乡亲。
这会子磨盘不在家,我爸和白长安去了隔壁镇找医生针灸也到现在还没回,大门落了锁,故此那些老头老太太只能带着人站在我家门口堵……
絮絮叨叨的声音我隔十几米都能听见。
“这都晚上七点了,白家那丫头怎么还没回来?她不会是故意躲起来了吧!”
“啧,咱们这些人又不是她的亲戚家人,她肯定不着急!”
“我家那口子在镇上盯着呢,店里也没瞧见那丫头身影。”
“说不准是被早上的情况给吓怕了,说到底也是个小姑娘,肯定怕。”
“呸,她既然当了龙娘娘就该保佑我们桃花镇的人!这是她的义务,她怕有什么用。”
“我家这口子都已经中毒三个多小时了,脸都紫了,那死丫头再不回来我家这口子小命就没了啊!”
“都别害怕,再等半个小时,要是还不见人我们就去街上堵磨盘!磨盘肯定有找到她的办法。”
“我看她就是不想治我们,大家伙都听好啊,这次她要是耽搁了我们家人的抢救时间,我们就把棺材搬到她家门口,坐她家门槛上哭!”
“这不好吧,人家姑娘愿意救人是她善良,又不是她的责任……没人说她必须要救人啊,我们求医就要有个求医的态度。”
“呸,用得着你来说风凉话?是你婆婆中毒了不是你男人和儿子,你当然说得好听!”
刺耳的话听得我心底发凉,果然,这就是人性,救人不会被感激,别人只会觉得你是理所应当。
一群人嚷嚷得正热闹时我提灯走近,出声打断了那些面朝我家大门的人:“你们都在干嘛呢?”
众人听见我的声音立刻闭嘴不再嘈杂,下一刻,一群人如猛兽般扑过来就跪倒在我脚下,上演着上午那一幕,哭哭啼啼,喊叫声传十里:
“龙娘娘救命啊,救救我家老头子啊!我家老头子大白天在太阳底下就被蛇咬了……”
“龙娘娘救救我家儿子,我儿子门都没出就被蛇咬了……”
“龙娘娘,先救我老伴,我老伴!”
“龙娘娘啊,您大慈大悲,就给我们一点血吧。”
我被他们吵得头大,加之今天本就没有精神,便稍稍安慰了他们几句:“好了我都知道了,我去取血,你们等着。”
外面那些人顿时转哭为笑,赶紧跟着我挤进了我家院子,毫不吝啬的说着恭维奉承话,激动的只等我拿血出来救命。
我去厨房,心累的用水果刀又朝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忍着心底翻涌焦躁想作呕的不适,取满一碗,给他们。
“一人只需要一滴就能解毒,这碗血你们拿出去分分。”
我刚把血碗端起来,就有一张陌生面孔兴奋的把碗抢了出去,欢欢喜喜的向众人喊:“血来了,血来了!大家有救了!”
我见大功告成,就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子,浑身无力,发热且冒虚汗,艰难的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纸巾,按在泛着刺痛的伤口上。
可还没等我把血止住,一老太太就端着空碗着急跑进来:“丫头啊,没有了!”
我愣了下,质疑道:“怎么这么快就没有了?是一人一滴么?”
我放了整整一碗血,早上也是这个量,那时候不但来的中毒人员多,血还被人弄洒了一部分,可磨盘一滴一滴的喂完还绰绰有余……
今晚我刚才粗略看了下,顶多只有三十来个伤员吧。
我放血过多已经有些声音打颤了,想开口再问些什么,谁知那老太太竟不耐烦地直接扯过我受伤的那条胳膊,粗鲁掀开我盖在伤口上的止血纸巾,趁着血再度涌出来拿碗上去接,口中厌烦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