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转身奔向电梯。
好似多等一秒,恶鬼就会绑住她的脚踝,拖进不复生的阿鼻地狱。
电梯门关上,墙壁上的油画色泽便聚拢起来,像极了两人初见时那淌雨夜里的血,在泥泞中仰望人间,看着雨水摔得粉碎。
苏佋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凝视小姑娘离去的背影。
他痴迷地盯着那抹雪白的脖颈,滚了下喉结,若他舔舐啃咬,那孱弱的血管便会在肌肤上开出花。
他低头勾了勾唇,平生头一次,生出妥协的欲望。
苏黎世接连下了好几天雨。
林知安本也不爱出门,雨一下,更是窝在小房间足不出户。
她很担心林帆,可又不想找苏佋问。
虽然她知道苏佋也住在这里。
她不止一次在窗户边看到苏佋坐在街外的长椅上,懒散地看书,两人目光相撞时他会温柔无害地冲她一笑。
仿佛监视。
每到这时,林知安总会干脆利落地把窗帘拉上。
反常的是,苏佋并没有来缠她。
她喝了一口牛肉羹,鲜味溢满唇齿。
在家时,苏佋“御用”厨师常做常送的也是这道菜。
有一瞬间林知安怀疑苏佋将家里的厨师团也一并“空运”过来了。
前几天她发现自己餐点被换的时候,以为是错送。
应侍生确认了一下手里的纸条,说:“没送错,是一位英俊的男士送的。”
她便猜到了。
最初几天她还忍着不吃,坚守阵地自给自足,把没拆的包装盒热好,送给清理卫生的阿姨。
只不过阿姨吃了两餐便不要了,小心翼翼地摸着新换的、昂贵的手机,眼神飘忽,似是受到什么人指示,磕磕绊绊地说:“我更喜欢吃千层肉酱面或披萨,小姐您自己吃吧。”
餐盒送不出去。
要是直接倒掉,浪费又可惜。
林知安每经过茶几一次,中式餐食特有的香甜就像古时在街边拉客的老鸨,“客官快来呀”那样一遍一遍地引诱。
人一旦生了欲望,就止不住了。
后面便是,苏佋心照不宣地送,林知安心照不宣地吃。
直到刚才,她手机里收到一条:好吃吗?
一口牛肉羹要咽不咽,呛得林知安脸耳通红。
说不好吃,假得连她自己都不信,说好吃,好像就变成了某种妥协。
这边还没回,那边很快又来了一条:我也在吃牛肉羹。安安你说,这样算不算我们一起吃饭了?
再温柔卑微也挡不住他深入骨髓的偏执。
林知安吃完后把碗放在水槽里,甩了甩未干的手,从茶几的小盒子里翻出几张五十法郎,打算去找他,付清这段时间的餐钱。
苏佋住在哪间房,林知安并不知道。
但以他的性子多半离自己不远。
她捏着纸币站在走廊的绿植旁,装作在看外面,实则观察附近的几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