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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第2页）

武都侯夫人立即呵斥道：“老二新妇，你说什么瞎话呢，还不快向郡主和平阳侯夫人道歉。”

大圆脸妇人十分不情愿地起身道：“二位，对不住。”

武都侯夫人转头笑着替那妇人说话，“老二新妇是乡野出生，不会说话，并非是对郡主和夫人有意见，还请郡主和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会放在心上？郡主又不是因为夫人而来，而是小女何祁带过来的。就算是要怪罪，也该怪罪到我身上才是。”平阳侯夫人说道，她面上看着和善，但语气听起来却不是那么友善。

越葭虽没看出武都侯夫人有什么问题，但以她对平阳侯夫人的了解，其并非是一个故意为难他人的人。尽管觉得平阳侯夫人对武都侯夫人的态度有些奇怪，但她还是保持沉默，没有插嘴。

武都侯夫人的脸僵了一僵，另一个瘦弱，面相有些刻薄的妇人起身怒道：“我秦家好歹也是出过一位皇后，如今又有同姓的老王爷，怎么就不配请郡主来？难不成，这天底下，只有都城中人才算身份尊贵？”

秦家的情况不仅仅是因为崇王而特殊，主要原因，还是要从当年的狼烟四起说起。

那时候，顺慈皇太后的父母皆丧生于在战乱之中，两个孩子便被寄养到了姑母家。但这样动荡的时期，姑母也难保全自己三人。

在一次逃难中，三人被同县的农户所收留。而后天下太平，姑母想报收留之报恩，但却苦于自己三人身无分文，最后只能定下了一门亲事。由于这农户家中也仅仅只有一个女儿，最终由顺慈皇太后的胞弟老武都侯娶了这位娘子。

即便姑母病逝，顺慈皇太后后来嫁给了先帝，秦家贵不可言。但他二人依旧觉得应该遵守诺言，便依婚约，娶了农户女儿。

农户和农户的女儿皆是良善之人，只是良善之人都有个通病，那便是容易被人利用，任人唯亲。

家家户户都有本难念的经，自从农户夫妇去世以后，那些想要攀龙附凤的穷亲戚们就都找上了门儿。别说是下人，就连二人的孩子，有些都娶了亲戚家的女儿。

仔细算算，现在的秦家，更应该和老武都侯夫人一起姓田才是。

正是因为秦家鱼目混杂，勾心斗角，大家都想把自己家人塞进来，才导致了现如今的良莠不齐和混乱。

现如今承袭爵位的是老武都侯的第五子，他上面那几位兄长不是病逝了，就是出了意外，很是奇怪。而刚刚的武都侯夫人，同样也出自田家。

“我怎么会有这个意思？只是刚刚那位少夫人言语间对我和郡主并不是很欢迎，可郡主毕竟是小女未经夫人同意带来的，自然当是我这个不请自来，做母亲的不是。”平阳侯夫人不紧不慢地解释道，脸上带着几分嘲讽的冷笑。

“怎么会？我这两位新妇就是一时嘴快了些，她们出生低贱，心里太过敏感了些。”武都侯夫人赔笑道，又带着笑软软地说了一句，“平阳侯夫人还是不要多想得好。”

“就算是内心敏感，也该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我同夫人一见如故，定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而郡主又是心地善良之人，必也不会放在心上。”平阳侯夫人哪里吃她这一套，语气温柔沉静，哪像是在挑刺，更像是一位谆谆教导的良师。“可万一哪天碰上个多嘴多舌，小心眼的，再添油加醋地传了出去。影响到夫人事儿小，影响到孩子们的亲事和家族的名声，那可就不是件小事儿了。夫人这做阿姑的定要威严些，好好教，好好管才是。”

越葭差点笑出声来，平阳侯夫人还真是个人才。遇硬则硬，遇软则软。怪不得，平常勋贵家里，都愿意请平阳侯夫人去主持公道。这哪里是冲何毅那层廷尉身份，完全是平阳侯夫人个人的魅力。

这一通下来，她也总算是听明白了。刚刚那两个妇人如此大胆，说话这般不知轻重，必是有武都侯夫人的授意。不然，常人哪敢越过自家阿姑，公然不欢迎有荣宠和军权在手的郡主，以及一位侯府夫人。

武都侯夫人又是一笑，对于平阳侯夫人这一顿说教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只见她语气真诚，表情恳切道：“还是平阳侯夫人有见识，我这阿姑做得的确是差劲了些。往后，我定然好好管教。还请夫人和郡主万不要放在心上。”

越葭暗自叹道，不成想，这武都侯夫人竟是个能屈能伸的狠角色。

“自是不会。”平阳侯夫人喝了口茶后，慢悠悠道。

“夫人当真大度，我便在此谢过夫人了。”武都侯夫人向平阳侯夫人道完谢后，又将目光移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越葭，好似是非要听到越葭回话才罢休。

越葭既然已经知道面前人是只成精的狐狸，哪会那么容易地顺了她的意。她装作一脸茫然，虚心请教道：“这位夫人是？”

刚刚平阳侯夫人那绕了一大圈子，不痛不痒的话，可远不及越葭这么一句有杀伤力。

一时间全场寂静，唯独何祁那边好像是洒了茶水，落荒而逃似的，跑了出去。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那脸上哪是弄湿衣裳的恼意，分明是一副憋不住笑的模样。

武都侯夫人也不知是羞恼地红了脸，还是因不好意思红了脸。总之，她的脸色可不如刚刚那般柔和，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平阳侯夫人可要比何祁镇定多了，她敛去那一闪而过的笑意，替越葭解释道：“夫人不要见怪，郡主年岁尚小，平日里又都是和主君们打交道的，不识得我们也很正常。郡主第一次见我时，也不见得认识我呢。”

她同武都侯夫人说完后，又一一给越葭介绍了众人。

刚刚那个圆脸妇人是秦二少夫人，长相刻薄那位是武都侯的六弟家的三少夫人。而坐在平阳侯夫人下首的，是武都侯三兄的夫人，如今寡居在夫家，算得上是全家除了武都侯夫人最能说得上话的人。

至于站在武都侯夫人身后那位脸上褶子都堆到了一起的老妇人，则是武都侯夫人的姑母，同样也是武都侯夫人的心腹。

打越葭进门起，这位姑母就未给过她一个好脸色，全程臭着脸。若说这人是天生面瘫，只这一副表情，那她的白眼为何还翻得十分起劲儿呢？

越葭一向是个尊老爱幼的人，作为小辈，对于长辈是该见礼的。只是望着这一屋子各怀鬼胎的人，她完全没心思给她们见礼。刚好她是个郡主，即便不见礼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是是是，郡主金尊玉贵，哪是我等能认识的呀。”武都侯夫人十分勉强地回道，她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泫然欲滴的神色，“只求，郡主可万不要记恨我们这些粗鄙之人才好。”

这种话说一遍，两遍，旁人还能当做是一种自谦。可武都侯夫人却是一直在强调自己等人身份低贱，不就是说她们是弱势方，犯什么错都是应该的。而越葭她们出生好，所以不论武都侯夫人她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应该生气。

不然，便是看不起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