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安安稳稳地停在郡府门口。
越葭从马车上下来,她边走边问道:“你不用去照看左贤王他们吗?依须卜云那个娇蛮的性子,你若是不在,怕是会惹出不少的乱子。”
“不必担忧,有次兄在,他们翻不出什么风浪。”秦止不甚在意道。
“整个草原有资格一较高下的一个是他,另一个是日逐王。草原单于在位的这些年里,日逐王的势力就已经隐隐有些势不可挡。他能将左部经营到可以与日逐王抗衡,自然不会是个没脑子的。在亲事没促成之前,想必他不会轻举妄动。但就怕须卜云不会听令行事,她和左贤王毕竟不是上下级的关系,而且她还是须卜氏族长唯一的女儿。而须卜族长能让左贤王带她来,所代表的意义几乎是不言而喻的。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草原恐怕会当场翻脸不认人。”越葭分析道。
“按照你的想法来讲,她与左贤王是绑定在一起的。但很明显,他二人并没有明面上的关系。如果这时她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么须卜氏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其实应该是左贤王。而左贤王也会因此陷入一个更为不利的局面,所以他肯定会比我们更上心须卜云的安全。”秦止接过话茬,继续说道,“左贤王入城的那天,我在城墙之上,所以也看得更清楚,那些护卫的朝向基本都是朝着须卜云的。”
“那也要小心,大乾和草原虽都不希望须卜云出事儿,但你也别忘了,接壤草原和大乾的可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羌氏。若是大乾同草原因此事生了嫌隙,两蚌相争之下,得利的就是羌氏。说不定,刚刚擦身而过的某人就是羌氏埋下的暗桩。”越葭神情淡淡。
“你放心,我和次兄会小心的。”秦止的脸上多了几分慎重,他应承道。
二人话音刚落,一个和秦止身量差不多的男子突然带着满脸的欣喜冲到二人面前,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想要往秦止身上扑。
秦止一个闪身,直接让那人扑了个空。扑空的那人委屈道:“殿下,我为你跑上跑下,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你,你怎可这么冷漠?”
“曹致,你要是不好好说话,现在就给我滚回汝南郡。”秦止毫不留情地呵斥道。
曹致瞬间乖乖地站好,但嘴里却忿然道:“我哪有不好好说话,只是太想殿下了嘛。”
去年,他好不容易见到自家主子回来。结果秦止理都没理他,径直和老王爷聊了好几个通宵。然后,他连被窝都没捂热乎,就被派到了南境,一直到这几日事情办妥才回来。
秦止嘴角一抽,早知道就不让他跟着大兄了。瞅瞅,以前多好一孩子,都被他养成这个样子了。
这时,远在秦家侍奉崇老王爷的崇小王爷无端地打了个喷嚏,他疑惑地摸摸脑袋,重新给父亲倒了一盏茶。
曹致望着越葭有些出神,他忽然抬手道:“这不是皇宫里那个轻薄……”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秦止捂住了嘴巴,目光触及那道警告性的眼神后,作为从小陪秦止一起长大的伴当,他瞬间就明白了秦止的意思。他知道,若是自己继续说下去,那么秦止应该会毫不留情地弄死自己。所以,他十分懂事地闭了嘴。
越葭轻挑眉梢,有些疑惑道:“不介绍一下?”
轻薄……什么玩意?
“哦,这是曹致。”秦止在确信曹致不会再说什么胡话后,才放开了他。
“曹致见过郡主。”曹致笑盈盈地拱手道。
万泗这时也走了出来,他有些局促不安,但又隐隐有些兴奋。他站在曹致身后,喊了越葭一声,“郡主。”
秦止看了他一眼,然后对越葭说道:“那我先下去了。”
越葭点点头,随万泗一起进了正厅。
万泗面色有些期期艾艾,半晌,他才有些不好意思道:“郡主,三郎君他……他将我推荐入了军营。”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越葭的人,可好不容易碰上了立业的机会,自然也不愿意放过。可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是背叛了越葭,所以才这般不安。
“这是好事儿。”越葭思忖片刻,回道。
“可是……”万泗有些低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陪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我自然是将你们当家人来看待的。倘若你们个个都能有着落,我肯定是为你们高兴的。”越葭打断道。
“我真的不能留在郡主身边做事吗?”万泗问道。
“我也想,可是不行。我在朝中的位置十分尴尬,又到处都是政敌。你若是留在我身边,等到未来我失势那天,你们也会被牵连的。”越葭安慰道。
“我不怕被牵连。”万泗有些着急道。
“我知道,可你也总要为青阳想一想。你现在是靠秦止的举荐,我若是出了事情,也不会牵连到你。到时候,恐怕连青月也要受你的庇护。可你若是留在我身边,等到那一天来,难不成还让你们都陪我去死不成?”越葭神情明显有些悲凄。
尽管万泗知道越葭说得没错,可他依旧有些难过。
“再说,你是真的想要青月放心地将青阳交给你,总是要有一份安稳的生活吧?崇王府的根基错综复杂,而秦止三兄弟之间的关系又好,哪怕未来我不在了,你们也能有份依靠。”越葭又劝道,“若你和青阳没有这层关系,让你留下又何妨?但你不是一个人,你们以后还会生儿育女,会有一个大家庭,还会白头偕老。”
被我牵连,一点儿都不值。
青月其实对青阳和万泗二人并没有太过阻拦,但同样也没有明确地表示过愿意将青阳许给万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