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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复发(第2页)

楼镜忽地脑海里灵光一闪。余惊秋眼眸微垂,瞧着月牙儿,“是不是和瑶儿小时候有些像,只是比瑶儿还要天真,惹人怜爱。”

提起云瑶,楼镜脸色就白了几分,原先的情绪尽散,只留下空洞洞的感伤。

楼镜声音放轻了些,“她也十分黏你。”

余惊秋淡淡一笑,“你看不出来么,月牙儿是在和韫玉置气。”

楼镜愕然,她不是不知情爱为何物的孩子了,片刻后就反应过来,“你是说……”

“韫玉不回应她的感情,拒绝了她,所以她疏远了韫玉,和我要好,是在我这修补自尊,疗伤;和我亲近,是想要表现的已经不在乎韫玉了。其实表面越不在乎,心里越在乎,她亲近我,期望看到韫玉介怀吃味,可惜,韫玉太坦然了。”想起先前月牙儿被韫玉一句就训得红了眼眶,余惊秋轻叹了一声。

楼镜问道:“为什么月牙儿选择你,而不是这谷里的其他人?”

“谷里的人世代在这里生活,韫玉对这里的人太了解了,只有我,我这么一个谷外的人,是未知的,月牙儿不怕被揭穿。”余惊秋感慨着,“她到底是孩子心性,不知道怎么处置自己的感情。”

楼镜忽然笑道:“大人也未必就能处理好自己的感情,师姐,你说的头头是道,仿佛颇有见地,你又是怎么处置的?”

“……”

一阵阵秋风卷过后院,过了良久,余惊秋才感到一旁逼视的目光退去。当初她终于醒悟,情知不能再和楼镜纠缠下去,打算从风雨楼离开,让寅九自此从江湖上消失,楼镜再也不会见到寅九……但是天意弄人。

余惊秋避而不答,说道:“月牙儿再怎么做也是徒劳,韫玉只将她当作徒儿。”

“是么?难说。”楼镜斜倚着柱子,一旦她不好好站着,浑身上下就透出一股妖娆劲儿,她饶有兴味地一挑眉,“月牙儿被韫玉养大,一天天瞧着,一天天看着,对这个徒儿,她太熟悉了,在这个一尘不变的山谷里,岁月时光都是停滞的,每个人每一天都一样,怎么可能韫玉突然有一天就喜欢上月牙儿,她只将她看作徒儿,看作没长大的孩子,但若是有一日,韫玉能从另一个角度去看月牙儿,她会见到一个新的月牙儿,迷人多姿,不可方物,等到那时,又有谁能保证,韫玉不会喜欢上她呢。”

楼镜直视着余惊秋,余惊秋觉得这话已经不止是在说韫玉和月牙儿了,沉默良久,无言以对,直到月牙儿醒来,结束了这一话题。

秋天转凉,落叶纷飞,余惊秋和楼镜两人在别院住了六七日,身体一点点调养,虽说不能立即痊愈,却也在渐渐好转。

别院三人的房间是挨着的,这日夜里,楼镜被一阵异动吵醒,她在睡梦中也精神警惕,即使身在桃源谷内,也习惯不改。

楼镜翻身下床,张耳细听时,响动从隔壁余惊秋的屋子里传来,极其轻微。

楼镜感到奇怪,心中放心不下,出了房间,叩响余惊秋的门,叫道:“余惊秋,我听得你房间里有声音,出什么事了?”

一连叫了两声,余惊秋没有回应,楼镜再一细听,只觉得那声音像是呻吟,楼镜心里猛一咯噔,眸光一沉,抬脚就是一踹,将那门闩震断,两扇门飞弹开。

楼镜冲进屋内,只见余惊秋蜷缩在床上,五官几乎扭曲在一处,痛苦难言。

楼镜心下大骇,只因韫玉曾经说过,虽说余惊秋胳膊上的伤有些麻烦,但其他地方的伤势已经稳定住了,余惊秋怎会突然病发,似在油锅上煎熬一样呢。

月牙儿被楼镜那一角踹门的轰响声吵醒,揉着惺忪睡眼过来看,站在门口问道:“怎么了,我听到好大一声响动?”

楼镜不知余惊秋怎么了,忙将月牙儿拉过来,焦急万分,“你快给她看看,她不知怎么了。”

月牙儿一见余惊秋情状,吓得睡意全无,忙把住余惊秋的脉,越探脉,月牙儿脸色越差,贝齿咬着下唇。楼镜心中越急,脸上越平静,眼色越沉,并不催逼月牙儿。

月牙儿收了手,又看了看余惊秋肩上的伤,说道:“她身上的骨醉复发了。”

楼镜的脸色一下变得惨淡无比,“复发是什么意思,她身上那毒,还未全解么?”余惊秋变作寅九在她身边将近一年,她从不曾见寅九发病,满以为那毒应当解了……

“这类奇毒,我们从未见过,是师父摸索着一手解毒,当时山君身体内的这毒确实未在发作过,但她走得太急,师父没能多观察,如今看来,这毒狡猾刁钻得很。”月牙儿扶起余惊秋来,“这毒还得找我师父来。”

楼镜打横将余惊秋抱在怀里,转身便往阁楼去,月牙儿骑上白虎,在后面追赶,奈何楼镜行动疾速,月牙儿喊道:“楼镜姐姐,你把山君带到楼下左间的药池里去,将她浑身浸在池水里,我去叫师父!”

楼镜按着月牙儿的话,寻到药池,来不及点灯,只是见屋中确有一汪池水,发着药材的苦香味。

楼镜将人放入池水中,谁知不入池水倒好,余惊秋只是压抑地呻吟,一入池水,余惊秋立即挣扎起来,只喉底深处发出痛苦的声音来,叫人心都发颤。

以往骨醉的痒,痒在全身,痒在骨子里,挠不到,如今这痒,不仅痒在四肢百骸中,而且往伤口处聚集,叫余惊秋恨不得把伤口的痂整块肉地剜下来。

又疼又痒。

余惊秋伸手去挠,本就只着一件单衣,顿时将衣襟扯乱,结痂的伤口裂开来。

楼镜握住她的手腕,想要说:你忍一忍。唇瓣颤着,眼中盛了一层泪波,怎么说得出口。

余惊秋不知道岸上的人是谁,只是沙哑着声,恳求道:“你一掌把我打晕过去罢。”

楼镜鼻间骤然一酸,环住她的身子,要把她拉上岸。

“先不要带她上来,让她在池里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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