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她又该怎么做?
门铃就在这时响起。她以为是菲恩忘了什么东西在家里,一开门才发觉是个穿睡衣的陌生男人,揉着头发喃喃说:
“菲恩,我想起那个朱诺到底……”
一仰头就撞见她的脸,对方实实在在地愣住了。
“你认识我?”她问。
对方的脸很周正,下巴冒出几茬青涩的胡须,头发半长,乱七八糟地四下直棱着,自然光下呈现一种发红的棕色。
“你是朱诺。”那人说,“我住隔壁,叫布莱登,你可以叫我……呃,布莱登。”
“噢,菲恩跟我提起过你,很多次。”
她说着,无端想起此前菲恩对他声音的形容——“一根红酒上漂着的芹菜”。
有时候菲恩的话乍看之下毫无章法和逻辑,仔细品度后却发现自有他的道理。
“不记得了么?”他像是在对她说话,却又像在自言自语,“在纽约。”
“纽约?”
她一瞬间有些愕然,以钻研的目光重新揣测他。
倘若他将头发理顺,胡子刮净,削除身上邋遢的棉质睡衣,换成纽约上东区某所知名私立中学的统一制服——
她倒退半步:
“你是那个布莱登?”
“我是那个布莱登。”他咧开嘴笑了,“纽约有钱人里最英俊的,帅哥里最有钱的。”
用了一段时间消化突如其来的冲击,朱诺张了张口问:“你怎么在这儿?”
——而且还是这副见鬼的样子。
要知道,当年她在纽约参加比赛,他是为数不多愿意豪掷百万下注的赌徒之一。每当看见他一身学生制服坦然走进酒吧,她就知道自己又有的可赚了。
“捡了个女儿,家里不让养,我离家出走了。”
布莱登无所谓地耸起肩膀,转而问,“你呢?自从最后一次比赛你中途退出,就再也没见过你了。”
那次比赛……
那次比赛,她接到了艾薇出事的消息。
神情恍惚一瞬,立刻整理如常。朱诺半开玩笑:“我当时突然决定退役了。”
看见旧裙子堆在浴室的衣篓里,她走进去翻找手机,尽量不让布莱登在她脸上看出端倪。
开机,屏幕弹出一则消息,来自一个隐藏号码:
兄弟会,下午三点
她从镜子里看了一眼钟表,时针早就擦过了数字2的尾端。
她暗骂一声,把布莱登推出门外,粗略洗漱后,穿起菲恩宽大垂坠的衬衫,找了条领带缠住腰,伪装成一件短裙。
赶到兄弟会的别墅,弗莱正在阁楼上摆弄一架望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