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阳台,开放式浴室,全景落地窗。门厅覆盖着手工地毯,朱诺还有些无处下脚,布莱登先把自己摔进了沙发垫,找到最舒适放松的姿势躺好。
“歇一下,有点累了。自从听说要回纽约,我就没睡安稳过。”
他咽下一个涌到唇边的呵欠,手背挡住肿胀红涩的眼球,“待会我回家应付一下老头子,然后就去纽约警局。有什么需要拿的东西么?”
到这时,他才允许自己显露疲态。
“艾薇那个案子的卷宗。”
在脑中构划了太多次,朱诺几乎不暇思索,脱口而出,“如果可以,把跟艾薇有关的文件都带回来吧。”
话音未散,她敛住眼光,又道:
“麻烦你了。”
布莱登挪开手,低着眼看她。
“有些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他略微梗起脖颈,好让自己更顺利地发声,“我和菲恩中学就认识了。他是插班生,那时候年纪还小,不跟人亲近——与其说是不想,倒不如说是不能,他没法社交,原因你明白。后来我成了他的第一个朋友,他就掏心掏肺什么都告诉我。……在凤凰城见到你,我才发现他还没改掉这个毛病。”
短暂停顿间,布莱登笑了一下:“他说的时候我听得胆战心惊,还以为是哪个荒唐的电影剧本,赶快提醒他不要讲出去,否则会惹麻烦……其实我当时多虑了,他到现在也就只有我这一个朋友。”
朱诺还在门厅,一动不动,垂着手,垂着头。
嘴唇漫起深层的干枯,像是抽干水分的苹果表皮。她想伸出舌头舔一下,发觉舌尖也是干的。
布莱登坐直了身体,两肘撑在双膝前。
“刚到纽约的前两年,菲恩还会做噩梦,喝醉酒昏迷过去都能被惊醒。”
他嘴角轻扯,“好不容易有机会让他摆脱噩梦,我怎么可能不帮他?”
隔了很久,朱诺才长呼一口气,给出回音。
“有些时候——比如现在,我觉得他和我特别像。”
她说,“另外一些时候,我又觉得我们完全不一样。”
回到二十六层,找到菲恩的房间。她站在门口,凝神捕捉屋里窸窣琐碎的动静。
他应该是在整理衣服,布料摩擦的声响细腻柔软,跟他的眼神很像。
驻足听了片刻,她才起手敲门。
“布莱登走了。”
踏入他气息的范畴,整个人立即松弛,她几乎在一瞬间感到倦意,脱了鞋躺到双人床一侧,手边是他叠得整齐、棱角分明的棒球衫。
朱诺注视他合上手提袋,又将棒球衫铺展开,挂进衣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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