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棘手的事情,便是赵熠与阿姊顾兰亭的婚事。
前世阿姊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与赵熠恩爱长久,可如今堂姐未死,正当盛宠,陛下也没有选秀的打算。
这一年赵熠才十岁,阿姊却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如何撮合让他犯了难。
顾延之私下问过顾兰亭:“阿姊喜欢年纪小的么?我有个朋友家世显赫,模样清隽,才德兼备,不亚于任何一位世家公子,只是才十岁年纪,阿姊考虑么?”
顾兰亭抚了抚阿弟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才放心。
后来,顾延之凭一己之力为阿姊折去几朵烂桃花,还悄悄打通庙里的关系,在母亲面前给阿姊安了个皇后命格。
孟氏吓得不轻,一脸为难地对他说::“这可怎么好,你婉姐姐正得圣宠,难不成姐妹共事一夫?”
顾延之是这么回的:“这事儿阿娘先不要声张,皇后娘家势大,阿姊貌美可性子太过温和,进宫难免会受到打压,况且陛下这几年身子大不如前,阿娘还是观望一阵吧,或许这皇后命说的并不是做当今陛下的皇后,而是像皇后那般身份高贵的主母,亲王、郡王都有可能。”
孟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想便欢喜得紧。
顾延之又道:“所以阿娘别急着为阿姊相看那些家世地位不如咱们家的,还有那些世家大族的纨绔子弟也实非良配。”
孟氏觉得有理,紧接着推拒了好几家差强人意的门户,顾延之这才暂且放下心来。
张婵被抱回坤宁宫,剩下的交给赵熠,还有满屋子的下人排着队伺候,这里用不着他,顾延之转身回了月安宫。
御花园中,庄平一直在人群中盯着梁寒和公主。
直到众人洪水般散去,他忙上去叫住梁寒,急问:“公主对你说了什么?我瞧她嘴巴动了,难不成你当真便是她要找的人?”
梁寒没有回答,垂眸望着衣角,是那双白嫩肉乎的小手抓出来的印子。
她被人抱走的时候,紧紧拉着他的衣袖,哭得含糊不清地说“不走,不走”,偏偏落水之后身子虚弱,很快就晕了过去。
梁寒神色冷淡地抚平衣袖上的褶皱,转身说:“先回去吧。”
庄平急得跳脚:“糊涂!你救了公主,立了功,怎能一走了之!”
事情比预料的发展还要好,谁又能想到,头一回见面,梁寒竟阴差阳错地救了公主性命!
依庄平看,作为公主的救命恩人就应该大大方方地同众人一道进月安宫,等着公主醒来将他认出,接下来便是领赏了!
可眼前这少年却大有深藏功与名的打算,庄平还要再劝,少年瞥他一眼,冷冷一哂:“媚上欺下的事儿没少干吧?公主若记得我,自会来寻我。”
庄平怔愣半晌,恍然大悟。
这时候主动邀功请赏反倒叫人小瞧,若是给婉妃和公主留下个施恩不望报的印象,远比前者要好得多。
庄平对此唏嘘不已,少年谋算之深,连混迹宫中多年的老人也望尘莫及。
两人回到蚕室,梁寒去了庄平所住的庑房,透过窗纱观察外面形形色色的宫监。
宫里最下等的太监住的是连铺,十几个一窝,腥臭味混着脂粉味,连庄平都嗤之以鼻,这些人瞧见眼生的、有几分颜色的,个个都如狼似虎。
梁寒还未去势,现在又是他手里的宝贝王牌,不论如何,庄平也要将他藏得好好的。
庄平给他倒了杯茶,“前几日菽北苑病死了个小太监叫祈萧,那地儿偏僻,一年到头无人踏入,上林苑监有我一位同乡在,我同他说好了,就让你顶了他的位置,若有人问到你在哪处当差,拿那个搪塞便是。”
梁寒淡淡嗯了一声。
如他所料,不到半日时间,便有人找上门来。
一个身着暗青色团领衫的宫监一路小跑进来,满脸堆笑道:“你二人立了大功了,让陛下和娘娘好找!陛下正在月安宫,说要好生赏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