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维看他被淹得差不多,再一次把他从水里提起来。
“说吗?”苏维也不指示具体事情,就只冷冷地对人重复这两字,手下掐着人脖子的力道之大,让肖敬慈的面皮涨得发紫,眼球都跟着凸了出来,嘴巴大张,吐着舌头,手脱臼了也不能抓。呛进肺里的水堵在嗓子眼里,那种求生不得的感觉,完全就是濒死的具象体验。
“说吗?”苏维再一次重复,手下却不打算放开,压根不打算理会他会有什么回应,指间越掐越紧。
肖敬慈白眼已经翻过去了。
郑朗跟白商羽悄默声去拽苏维的衣服,意思是差不多得了,别真搞出人命来。
苏维往他们这冷冷地瞥了一眼。
这一眼瞥得剩下三个人一阵冷战。
苏维现在的眼神,已经不是平常有着浓浓距离感的淡漠疏离,也不是怒火中烧的狠厉,更不是恨着谁的怨怼,而是冷到极致反而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决绝。
那股决绝隐得太深,却还是在手中掐着肖敬慈命门的时候慢慢显了出来。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活着。
我不在乎你说不说。
我不在乎你有什么本事。
我不在乎你跟梁和有过什么曾经。
你伤了梁和,我就要你死。
那眼神只要见过,没人不会觉得那不是真正的苏维。平常那个淡淡的、可靠的、平静的苏维都是裹在他身上用来示人的面具,更是一座困着他的牢笼。
现下这牢笼正被一点点打破,从里头钻出来的分明是匹孤狼。
这匹狼慢慢亮出锋利的獠牙,牙尖正对着肖敬慈一咬就断的喉咙。
这匹狼正因为自己打算忠于一生的伴侣惨遭折磨而心如刀绞。
苏维的这种兽性被藏得太深太好,方墨只有幸见过一瞬间,正是那次与苏维头一次见,对方在医院走廊外,拖着邵之洺进病房时的匆匆一瞥。
苏维手下的力气一点点绞紧,他能感觉到肖敬慈的颈动脉搏动得越来越微弱。
这人的心跳马上就要没有了。
即将触不到了。
……
我要你死。
我偏要你死。
我就要你死。
就是你,偏偏你,独独你,我绝不原
谅。
三个人都把手搭在了苏维身上,正打算把人拉开的那一刹那,苏维猛地把人往水里一按,把手松了开。
盆子里只剩一半水了,肖敬慈就着时不时淹进鼻腔里的污水大口大口换气,边吐边呼吸,一时间不知道排水和换气哪个更要紧些,喷的周围狼狈不堪,血水四溅。
苏维的双眼在一瞬间变得血红无比,他慢慢站起身,转身拿起眼镜,走出了屋门。
这意思是你们来吧,再让我多看他一秒,他就会把命撂在这里。
我放手是因为梁和还在等着我。
白商羽连忙追出了屋门,却见苏维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他没有转身,反手将外套递给了他,淡淡地说了句,“我走了,方墨会处理他的。”
“啊……你要不要……”白商羽接了衣服本想说要不要留人吃个饭再走,苏维却是三两步走远了,话音没准都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