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忍忍,送你去医院。”周南淮看着她上牙将唇咬得毫无血色,也不忍责怪她,腾出一手,从柜子上拿了件外套盖在她身上,疾步抱她出了门。
男人微喘的鼻息落在她的额头,带着浓厚的雄性气息,沐礼侧身贴着他结实的胸腹,虽疼得厉害,却感觉很安心。
她不知所措地依靠着他,空白的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有一次生病,高烧不退,赖在床上一整天昏昏噩噩,外婆不断地打着电话和爸妈报告,要么拨不通,要么让她吃退烧药,等他们下班回来。
从早上等到傍晚,沐礼听见外婆焦急的声音,却从未听见家门口响起的关门声。
后来,模模糊糊中,也是外婆双手抱着她,将她送到了医院。
睡梦中听到熟悉的女人声,醒来一看,还是外婆,而她做了个美梦。
可是外婆已经不在了……
沐礼身侧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却仿佛重新找到了十多年来的港湾,暖得想让她一直赖着。
男人拉下她攥着他衣领的手,将她放到了副驾座上,又轻轻给她的头放到了后靠背椅。
男人上半身越过她,他的衣领被她扯得松垮塌在肩,露出健硕的肌肉线条,沐礼微睁的眼睛又闭了下来。
男人将她的安全带系好,回到驾驶座。
沐礼蜷缩在座位上,胃里的酸水仿佛在打转,来之前,她几乎已经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
可是一阵眩晕袭来,沐礼感到心翻想吐,灼热的胃水像汽油浇灌她的食管,她神经反射就要吐出来,强撑着看了眼全黑真皮的座椅和车垫反着哑光,捂住了嘴巴。
无论如何,不能吐在他车里,大晚上的麻烦他,沐礼感觉已经很不好意思,他又爱干净,不能弄脏他的车。
车开到红绿灯口,距离最近的医院还有三四公里,安静了一路的人,牙关都要被咬碎了,就是不哼一声疼,真能忍啊。
周南淮微蹙着眉转头查看她的情况,只见小姑娘一手扶着胃,一手堵着微鼓的腮帮子,两行清泪浸湿了她的食指。
周南淮瞟了眼车里,空阔得没有杂物,连一只垃圾袋都没准备,望着病得脸色苍白的小姑娘,他情不自禁地揉揉她的脑袋。
他叹了口气,“吐吧,别忍着,脏了再洗就行。”
温柔清冽的声音像冬日里的暖阳钻入沐礼的耳朵,她更感羞愧。
许是胃疼的缘故,沐礼还感觉自己晕车,两边太阳穴抽得疼,小腹下涌起一股寒气,她终没忍住,吐了清水出来。
瞬间感觉想死的心都有。
男人“啧”了一声,似是嫌弃,又似是可怜她,一脚油门,车子“轰隆”往前跑。
一只劲瘦的大手扶上她的后背,犹豫了片刻,由上往下轻轻顺理,四个指腹很轻很柔。
沐礼长大后生病都是一个人扛过来,可是这四只温暖的指腹尖却让她感受到了有人陪伴的安心和充实。
尽管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实在是丢人,看见的还是周南淮!
于是,沐礼边疼得死去活来,边羞愧地埋着头。
车子极速拐过弯,与地面发出强烈的摩擦音,倒进车库里。
沐礼已经疼得意识薄弱,只是任周南淮调试姿势,在快步移动中,被急诊室的强灯逼得紧闭眼,平躺在窄窄的床上。
男人沉稳清冽的声音在和医生交流,沐礼知道自己一会儿就会脱离苦难,想和背对着她的男人道一声“谢谢”,却发不出一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