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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学内，谢寒蝉抽查背书。背不出来会被打手板，打完了还要去后院帮忙干活，是以小姑娘们于背书上，都是十分勤奋，毕竟背好了，谢寒蝉是会给松子糖吃的。

谢氏女子族学的经义功课，女孩子读到《说文解字》，便完成了最浅的入门，后面再念四书，便不求逐字逐句细研深究，而在于明白道理?。因此，谢寒蝉精心圈出了重点的篇目，这是必须要背诵的，年纪大的小姑娘们，功课更深一些，学到《大学》等，已经是十四?五岁。再大一些年纪的，则学前人文集，譬如，会学文忠公、文正公集，但这要看各人兴趣，并不勉强所有人都要学。如若是对算学等有兴趣，则跟着谢寒蝉念算经，如若想学营造，也跟着谢寒蝉作图。不过，就谢寒蝉这几年教下来的体?会，姑娘们最喜欢的，还是听谢寒蝉跟温素月讲各地风土人情，如同讲故事?一般有趣。

每日，有半个时辰是要去劳作的，也不远，就在族学中，帮着修枝剪叶，帮着打扫庭院，能做多少是多少，也要擦灰洗窗纱，不过平常人家的姑娘，做这些都做惯了，只有霍南玉当初刚来时很不习惯，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养的娇娇弱弱的，哪里做的惯粗活。不过，她看谢寒蝉都亲自擦桌子，也就跟着做了下来。一开始做这些事?，她总觉得跟不上力气，几年下来，却每天都觉得精力充沛，个子比同龄的女孩子，高了不少。

早先，谢寒蝉每天领着她们在院子里散步游戏，自娄教习等来了，正规开始扎马步练体?力，常大姐是教骑射弓箭的，如今比较简单，就带着小姑娘们玩投壶练眼力。谢寒蝉请霍震骁，是想找一位能教些简单的行伍功夫的女将，帮着军户的孩子们打基础。霍震骁果然动作很快地介绍了几位年长的女将来，最终谈妥了来任教的，是一位已经快五十岁的老参将由夫人。

“如此，除了这些军户的女孩子们，其他人我就教一套吐纳的功夫，姑娘们学起来容易，动作也文雅，用来强身健体效果却很好。”

谢寒蝉便新开了一门课程。

她盘算着，等过完年，裴韵承诺的马场也

要建起来了，到时候可以教授骑射，常大姐也不会每天感叹自己英雄无?用武之地。且这位老参将由夫人也是个游历广泛的，正好可以补上温素月出任女官之后带来的空缺。

由夫人在族学待了几天，这天与谢寒蝉和常教习一同参详族学马场的建设，看着谢寒蝉画改造图，便由衷感叹起来，谢氏女子族学果然和其他官学私学都不同。

“各地官学私学，不管是贵女们上的，还是平常女子上的，都是诗书画打头阵，您这里，倒是不分轻重，各样课程都设得平均。”

“那是我们不求深解细学罢了，学的粗浅。”

由夫人摇头：“粗浅好过无?知。女学中，早先也按着君子六艺在授课，时日久了，文武艺只剩文，这个文，还欠缺了一些。山长是将女学总训谨记在心且身体力行，只是这样的女学，需要很多如同山长这样能以一当十的教习，本身就很难。”

谢寒蝉笑道，也不一定。

“术业有专攻，达者为先罢了。这些女孩子，到了十五岁往后，便只专一门学习，等她们长大，便能教别人，到时候，一人只教授一门课，算学也好，营造也好，只要会一种，便能做教习。这样一代一代传下去，就有越来越多的女儿们，能学到更广的知识，又有什?么不好呢？”

由夫人爽朗地称赞：“山长说得甚对。不过，像如今这样带着小姑娘们固然挺好，我?还是希望能教一两个有天分的弟子出来。”

谢寒蝉轻笑：“我?们家族学可能没有那么多精彩的人物，倒让夫人失望了”

“精彩不精彩，可不是姑娘说了算的。我?们在白蛮，也不过是平常人家的女孩子，只要不是那自己愿意攀附男人过日子的女人，总都各有各的精彩。”常大姐如是说，她这几日帮着建马厩，很是费心，今日多喝了两杯，话也比平日多了起来。

“您说的是。”谢寒蝉画完了图，标注好尺寸，又开始计算工费，看得旁边两位直咋舌。

“确实啊，术业有专攻……不过，您这专攻的项目，可有点多。”

两人在心中感叹，这要说得专一门来学，也对，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谢寒蝉一样，连这些事?情都能自己

来做的。像谢寒蝉所说的，做个播种子的就行，种子播下去，长成什?么样，都有可能，只要给予合适的阳光土壤肥料，总会有所收获。

“我?也有不擅长的，比方说，我?的弓射很差，诗词也不够好……”

等到秀才科初选终于放榜，温素月榜上有名。拿的是方策精一通四?，经义十条通八，书画二等，算学五题对四，工造三题皆可的成绩，名列第八，进入殿选。族学亦派人去看了榜，回来报喜，谢寒蝉便做主，中午加了酒菜，给温素月庆贺。

温家亦来人接温素月回去庆祝，被她自己给打发了。

“去跟我?父亲说，那些上门祝贺的，请他自己看着办，我?一个女道士，有什?么好庆祝的。再者，我?这课还没上完呢。”

谢寒蝉看着来人苦瓜着一张脸回去，便提醒她：“你可到底是要入朝为官的人了。”

“那我现在也还只是个殿选考生，尚还没有过了圈推，万一我?考个不第呢？”

“温姐姐真是说笑了。”

且不说圈推那约定俗成的规矩，只说十名考官，每个人有二十个殿选圈推的名额，就是平均分到三十个殿选头上，至少每人也有八个圈推。当然了，也不是没人因为运气不好而拿不满一半，因此，这些拿不到一半圈推的，会再由各位考官根据情况进行公推，这叫做“搜落才”，若是十个人公推不过，才会被列为“不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