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再见她一面。
男人右手上的绷带也没有重新换药,血迹凝固成了暗色。
第四天的时候,沈老太爷给他打了个电话。
“你奶奶现在在做手术,你给我马上滚回来。”
但是沈经安没有想到,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刻,温纾宜醒了。
他原本打算去看完他奶奶就赶回来。
沈老太太在的那家医院跟元城人民医院的方向刚好相反,一东一西,距离很远。
他到的时候,手术室的红灯还在亮着,沈老太爷拄着拐杖站在外面。
沈经安瞬间一顿,脚步就这样停住了。
裤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余生。
“老大你在哪啊,怎么没在医院看到你,小嫂子要被送走了。”
“温先生带了很多保镖来,我们近不了身,直升飞机几分钟前就到了医院的天台。”
沈经安握住手里的手指很用力,骨节泛着白,沙哑着的嗓音里带着哀求的语气,“你能帮我拖一下时间吗……”
然而他话刚落的下一秒,面前手术室的大门被打开。
穿着手术服的医生的声音跟电话那边余生的声音在此刻重叠了在一起,充满着无奈与残忍,一字一句地传进他的耳中: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老大对不起,直升飞机刚才已经起飞了……”
医院的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难闻,还透着一股寒意,一下子钻进了沈经安的身体里。
他的手机掉落在地上,脚步站不稳地往后退,直到抵在了墙边。
然后他双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后背靠着墙,整个人缓缓地往下滑落,坐在了地上。
黑色的短发彻底遮掩了他脸上的神色,可心底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寒冷,还有绝望。
他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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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竞一踏进屋子,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明明是白天,屋子里却一片漆黑,所有的窗帘被拉上,浓重的烟味和酒味混合在空气里,让人窒息。
他一路踢开脚下的那几个空的酒瓶子,好不容易走到了客厅的沙发位置。
迟竞没在沙发上发现有人,转而看到了坐在沙发后面的一道身影。
男人曲着一条腿坐在一个单人沙发的后面,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点声息都没有。
迟竞在他身旁蹲下来,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酒瓶,却没成功。
男人身上还穿着前几天他奶奶葬礼上的那一身黑色。
黑色的短发和胸前的扣子都散乱着,平时干净的下巴也长出了青色的胡渣,整个人带着一种暗淡的颓废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