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少年依然睡的安详,这一场大火在他脸上留下了狰狞的痕迹,同暗红色的烧伤与汗珠混杂在一起,映出绮丽的色彩。
房内的声音渐渐远去,炉内焚烧的紫檀香熏的他有些头疼,白季梓下意识摆了摆手,便听到啪的一声响,下一瞬一个孩子的哭声便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舅舅打我!舅舅打我!”
小孩的声音尖细而聒噪,让他忍不住又将手伸了过去。
但他闭着眼睛看不见东西,于是很轻易就让那小屁孩躲开了,他还专门提高了音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嚷嚷似的。
“少爷,您别吵了,别打扰了老爷休息。”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左侧响起。
“可是舅舅方才打了我!”小破孩不要脸地嚷嚷。
“哎哟我的少爷,说了多少次了,要叫爹,别整天舅舅舅舅的,让旁人听见了,老爷又该生气了。”
“生什么气。”
他撑起下巴看着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两个陌生人,蹙起了眉。
“老爷您醒了,奴婢这就去给您倒茶。”
说罢便开始在他旁边开始烹茶研墨,那动作熟练的像是做了无数次一样。小娃娃乖顺地在他身边坐下,怯怯地叫了声爹爹。
“站起来。”一觉醒来多了个儿子,任谁都觉得有些接受不了,“抬头看着我,对就是这样。你方才叫我什么?”
“舅舅,不对,爹爹。”
小娃娃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担心惩罚,于是紧张地攥起了衣袖,不敢抬头看他。
白季梓睡的太久手脚有些麻木,他搓了搓冰凉的手,看着面前这个同他有几分像的小家伙,一拍脑袋,突然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眼熟,这脸蛋,这眉毛,同他那便宜四姊长的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怪不得叫他舅舅。
只是他四姊不是才在尼姑奄中修行么,哪来了个便宜儿子。而且她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不自己养,要扔到他这里认他做爹。
脑海中几个声音同时混在在一起扰的他分外头疼,正当他准备打自己一拳让自己清醒过来的时候,门外的一道声音将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女子生的花容月貌,春日的桃花都不及她半分艳丽,她身着淡青色半臂襦裙,云鬓上插着莲花金步摇,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脸上却扑着厚厚的脂粉,有心将她所有的憔悴都掩盖在底下。
“夫君,来吃饭吧。”
手脚的血开始回流,他走上前去死死地摁住了李姒初的肩膀,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会疼,不是梦。能思考,不是梦。
女子的眼睛如黑葡萄一般清亮,倒映出他的身影。
——那不是他,至少不是十八岁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