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禹乔虽说是礼部侍郎,但因为礼部尚书几乎神隐不干活,因此蔺禹乔一休病假,没人高效地统筹工作,加上今年皇帝四十大寿的准备,整个礼部都忙得团团转。
给皇帝负责讲经的翰林院侍读侍讲学士们,都纷纷眼带着黑眼圈了。
皇帝便顺势提了一嘴,让大家休息休息,着新任的翰林修撰萧戬(宋昱)也来给他讲经。
五岁逃亡。
这是数十年来宋昱第一次与自己父皇单独地面对面交流。
皇帝总觉得看着宋昱有些亲切眼熟,但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倒也不曾纠结。
他笑得和蔼,一副仁君的模样,拿着宋昱之前在鸿胪寺为那些使者和传教士准备的四书五经、历史典故绘本读物。
“状元郎不妨以这个为朕也讲讲。”
宋昱抑制住内心的跌宕起伏的心绪,一一为皇帝讲解他亲自绘制或者找人绘制的“绘本”。
生僻的历史典故,经由画作的形象生动显示,立刻变得简单易懂,而且容易让人记住。
以小见大,精辟入里。
皇帝立刻想到了自己读书不行、非常顽劣的几个儿子。“
连那些不通文墨的传教士和小国使者,都能通过听宋昱讲课而获得进益。
那么他的几个儿子自然也可以。
绘本当然是为了契合时代,又因为是给使者和传教士学的,自然是非常的官方化。
绘本的主角多是读书人,或是大楚官员,将他们的形象各种美化。
“这绘本里的书生在家孝敬父母,对自己孩子怜爱。当了官员,便也能对百姓中的老人和幼童非常关爱。”
在看到《孟子》中“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绘本内容时,皇帝一副感慨颇深的模样。
“比如朕看到这绘本,也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如果能读到这些内容自然是有所进益。‘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由此想到,若是这绘本内容如能推及给百姓天下,自然也有教化天下幼童,从而教化百姓之成效。”
皇帝抚着胡须感慨道。
宋昱却是心中冰冷。
一个会对自己儿子下令追杀的君主,有什么资格说什么仁义道德,有什么资格说“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他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查探皇帝周围。
大殿里看似除了个随身服侍的太监和他自己,再没有人。
但是师从顶级暗卫苏壹的宋昱,如今五感敏锐,便发现这个大殿屋顶、木梁上、纱帐里侧,密密麻麻躲着最起码有数十个暗卫。
一个惜命的帝王。
不过,大殿里屋顶的木梁,还挺结实的。
能站那么多人。
“那是,皇宫里的大梁用的可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前几年翻修过,还是我亲自主持的呢。”
蔺禹乔躺在床上,快乐地吃着宋昱带过来的补汤和梅花糕,眉飞色舞。
说完,蔺禹乔又想到了青云台的大梁。
他借着伤病的由头,查来查去,也没查到青云台的大梁哪里有问题。
蔺禹乔被刺杀,是皇帝安排的一场戏。
“平静的水面无法察觉出什么,便把水搅乱了,那些暗处的人就躲不下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