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成了知心姐姐,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劝说下去。
“那照这么说。那数千万读书人,都应该被自己父母打喽?!没道理的事情。”
“更何况,你已经很优秀了。这般年轻的庶吉士,举国上下,能有几个?!在翰林院待几年熬资历,没几年就能升职,为自己娘亲挣来敕命了。”
苏槿叹口气,看着自己潮湿的绣鞋。
“说不定还能入内阁,为爹娘挣来一品诰命呢。再厉害一点,挣个爵位,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就这么心急,现在就打伤你?要是破了相,你升职困难,你娘的诰命,可就真的飞了。”
苏槿指指萧渊手上的帕子,叫他赶紧止住血。
萧渊这次乖得不得了。
苏槿叫他擦额头,他便擦;叫他打好伞回去休息,他便也准备照做。
看着这么个乖巧的少年,苏槿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下次你娘再辱骂你,说你不如人;你也可以委婉地问问她,她和别人娘亲的差距,怎么比你和别人的差距,还要大?”
苏氏作为宋昱名义上的娘亲,勤奋多思,几年时间带领萧家村造纸生意遍布大楚。整个萧家村,甚至荆州府,都要赞苏氏仁义又聪慧。
每日早起练字练琴苦学不辍,每日关怀宋昱苏槿吃喝冷暖,早晚打算盘为子女攒了万贯家财,劳累不已。
而萧渊娘亲呢,萧渊为她请了丫鬟。
于是萧渊娘亲除了每天早晚做点绣活便不用做其他的,轻松地花着儿子辛苦攒下来的银子,然后就只会哭着说自己命不好,成了活寡妇。
还好意思说自己孩子,不如别人家孩子优秀?
萧渊还不够优秀?!
这么优秀的孩子不好好珍惜,还用银子打破孩子的脑袋!
这萧渊娘亲简直有毛病!
临走前,萧渊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如果……如果一个人被父母伤害心里难受,从此再不能发自内心地爱敬自己的父母,怎么办?”
苏槿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裙摆和绣鞋,实在没心思多想,随口便说道。
“‘良臣择明主’,孩子对长辈自然也是如此。你面上自然向从前一样对父母孝顺,内心里移情好了。将对父母的爱敬之情,转移到对你最好,教你功课、关怀你吃喝冷暖的长辈身上不就好了?”
萧渊听得此言,便觉如醍醐灌耳。
他举着伞恭敬长揖到底,看着眼前清丽女子,只觉得天地之间,只有眼前人最是慧妍至极。
苏槿跟他挥手告了别。
从自己袖袋里拿出手帕,擦着绣鞋上的泥点子,她这才想起。
“对了,那帕子你不用还了……”
萧渊愣住了。
他像是才意识到手上帕子是眼前女子给的一样,脸腾地一下红了,连连称是。
他愣神发呆之间,也就漏过了苏槿的下半句话。
——“这帕子不是我的,是皇甫富贵的新帕子……”
苏槿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