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的悲伤和愠怒接连捶打着姬瑶,让她控制不住的失态,心头冒出想要将一切毁灭的恐怖欲望。
江言看出她眉眼间的狂肆,有那么一瞬,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先皇。
他生平第一次对姬瑶产生了畏惧,不敢再激怒她。
“陛下……”
江言想要好言相劝,得到的却是姬瑶耐心尽失的威胁:“太傅,你若再敢阻拦朕,别怪朕翻脸无情!”
说着,姬瑶冷冷剜了江言一眼,和他擦肩而过。
一直沉默的徐德海见状,连忙紧随其后。
江言怔怔凝着姬瑶决绝的背影,这才发觉,他最疼爱的学生早就不似之前依赖他的模样了。
她长大了,翅膀硬了,该飞走了……
恍然间,江言心头泛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滋味。
她是他的学生,是这盛朝至高无上的存在。
如今秦瑨放纵她,便再也没有人能遏制的了她。
江言别无选择,仰天长叹一声,阔步追了出去:“陛下等等!老臣跟陛下一起去!”
去往宣平侯府的路上,姬瑶依旧穿着中衣,外面披了件单薄的氅衣,眼睛都哭肿了。
甫一下了马车,她一路小跑来到秦瑨的寝房。
太医院院判亲自领队,带着得力太医在此侯着,躬身对姬瑶行礼:“陛下——”
“都免礼吧。”姬瑶没心情跟他们作假,急切问道:“秦侯伤势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言。
姬瑶龙颜震怒:“哑巴了吗?都给朕说话!”
院判吓的脖子一缩,垂首道:“陛下,中伤宣平侯的弩箭已经成功取出,但这箭身构造十分独特,取出的过程中伤口撕裂,大量出血,导致侯爷陷入昏迷,情况……情况不甚乐观……”
颤颤微微的声音,仿佛宣判着秦瑨的死刑。
姬瑶呼吸发滞,脚下突然变得轻飘飘的。
“朕库房里所有的珍奇药材,你们全都拿去用。”她深喘几下,眼眶愈来愈红:“朕要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保住秦侯,要不然……提头来见!”
“是……”
太医院众人心生畏惧,皆敛眉垂首,不敢再言。
姬瑶噙着泪,和他们擦肩而过,失魂落魄的走进内室。
雕兰砌玉的床榻上,秦瑨阖目躺着,露出的上身缠满了白色纱布,隐约还有殷红的血渗出。
姬瑶僵着身子坐在床榻前的圆凳上,凝着他失血惨白的面庞,压抑的疼痛在一刻遽然涌上心头,就快要将她一起撕裂。
“瑨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