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若没有他,太傅孤军奋战,怕是应付不了……
内室安静下来,唯有火烛摇曳,在墙上晃出一阵影影绰绰。
秦瑨的安抚甚是管用,姬瑶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靠在他肩头轻轻抽噎,嗫嚅道:“凶手是郎仆野,大理寺抓到他的时候,他竟胆大包天到连凶器都不处理。我把吐蕃使节全都关起来了,我要郎仆野给你赔命,吐蕃赞普还得我一个说法,要不然,我就发兵踏平吐蕃……”
她说这话时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吐蕃人拔掉几层皮泄愤。
然而秦瑨却听出她话中的稚嫩,笑道:“不至于。”
“为什么不至于?”姬瑶立时坐直身,难以理解的盯着秦瑨:“你差点死了,凭什么不能罚他们?”
“可以罚,但没必要大动干戈,我这不是没死吗?”秦瑨攥住姬瑶的小手,耐心说道:“吐蕃这些年一直蠢蠢欲动,堪可借此机会彻底垂打一番,提高岁贡,把赞普锺作为质子控在长安,放了其他人,你既能得到实惠,还能得到贤良宽宥的名声。达缇就这一个弟弟,想来会为了他努力保住两国和平的。”
话到末尾,他的声音愈发低沉,依旧有气无力。
姬瑶听在耳中,怨念更甚,眉眼间浮出倔强:“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不想拿你去换任何东西,郎仆野必须死。”
她声色决绝,娇柔的面庞隐现凶光,好像一只张张牙舞爪的小兽。
秦瑨知道她的臭脾气,一旦认定什么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尤其吃软不吃硬,还需再去磨一磨。
这是他多年总结出来的经验。
“好了,你先消消气,这件事我们随后再说。”秦瑨捏捏姬瑶的手心,话锋一转:“对了,乞巧那天你说有要事告诉我,是什么事?”
姬瑶成功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小脸终于漫上笑意:“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们家可以翻案了。”
秦瑨一怔,好半天才回过神:“为什么?”
“索凜找到证据了。”
姬瑶洋洋得意,事无巨细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末了,姬瑶一瞬不瞬睇着秦瑨,目光缱绻,极其温柔:“等你好了,我会昭告天下,到时候我们一起回趟庐州,把你的祖宅修缮一遍,好好埋葬你的亲人,告慰一下他们的在天之灵。”
灯笼红纱,温暖的光影落在姬瑶脸上,让她含笑的眉眼多了几分妩然。
她那双眼睛亮晶晶的,蕴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极其具有感染力。
秦瑨一点点融化在她脉脉含情的目光中,心间一股暖流荡漾,渐渐将他淹没。
两人在庐州时,姬瑶曾对秦家冤魂许下誓言,说要为秦家讨回公道。
说实话,秦瑨自个儿都没当回事,回到长安后只字没提,不曾想到姬瑶当真去做了……
一时间,秦瑨心里五味陈杂,几分感动,几分失落。
“好,多谢瑶瑶。”
秦瑨望着姬瑶,唇畔衔起一抹笑。
细细窥探,笑容却不达心底。
如此模样撞入姬瑶的眼眶,让她敏锐的察觉到了秦瑨的异常。
“我怎么看你不太高兴?”姬瑶黛眉轻蹙,嫣红指尖颤了颤,轻轻抬起,触碰了一下他的胸膛,“可是伤口还很疼?”
秦瑨摇摇头,“不怎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