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口气,无奈得很,以往出生入死都没这般发过愁,伸手接过食盘,让秋儿去休息,&ldo;我也试试吧,你累啦,一下子陪了好几天。&rdo;
&ldo;那敢情好‐‐&rdo;对面顿时喜上眉梢,屋里的小祖宗谁也不好惹,这几日简直快被折腾死,年纪轻轻,眼角的皱纹都要熬出来,柔声道:&ldo;大小姐也别硬上,实在不行就关起来,奴婢听说有些坤泽天生不喜药,都能挺过去。&rdo;
风翘心不在焉地说好,抬脚往屋内走,栀子黄衣襟扫过石子路边的秋草,整个人陷在廊间摇曳暖光中,留下一地斑驳。
看着像她这个人似地,乱的很。
秋儿怔了怔,不记得见过大小姐如此烦躁,心里讶异,转而抿唇一笑,天下之大,一物降一物呐。
风翘一只手端着凝息汤,另一只手轻轻推开门,还没进去,迎面便是扑鼻的雪客香,绮丽清幽,蔓延四周,早已溢满屋,她不由得打个冷颤,往后退几步,将食盘放到美人靠上。
脖颈后的腺体发热,仿若谁点了把火,热辣辣灼烧肌肤,这样下去不行,她急中生智,干脆用玄色面纱遮住口鼻,试着反复吸气,味道淡了许多,遂放下心,又端起凝息汤。
屋内只点了一盏灯,娟纱红罩散着柔软的火,在青枝屏上留下漩涡流光,很安静,仿佛没有人似地,探头往里望,榻上丝衾高高低低,像一个个小山丘,却瞧不见小丫头影子。
她放下食盘,轻声叫:&ldo;玲珑,玲珑‐‐&rdo;
半天没声响,禁不住开始着急,对方仍在发情期,不会胆子大到跑出去吧,万一碰到别有用心的乾元,那还得了,越想越怕,顾不得许多,直接冲到榻边,还没站稳,只见眼前红光一闪,怀里便落入云朵似的柔软,冲劲太大,雪客香气又铺天盖地,震得她直往后倒,险些摔倒。
习惯性地搂住对方,晓得中计,活该自己糊涂,一等暗卫连这点雕虫小技都看不出来,实在该死。
头顺势一低,双手拢住,想把对方放回榻中,脖颈又被小丫头揽住,轻轻一拉,两人便跌落入丝衾中。
掌心贴着一片滑润,细腻绵软,她常年拿剑,指尖全是薄薄的茧子,惹身下人娇气地叫出声,&ldo;哎呀,疼,硌得慌‐‐&rdo;
风翘一惊,连忙松开,下意识去瞧小丫头,一目触到雪白的肩,修长的颈,乌发泄下来,映着那明晃晃的白,满眼如来到冬季,推门大雪纷飞,落了人一袭洁白。
雪中却有一抹红,不知何时跃到眸子里,是开在寒月的红梅妖艳,朱唇一点,含着胭脂如水,她才发现她只是穿了件朱瑾色诃子,双目澄鲜,心魂摇荡。
&ldo;风侍卫怎么才来啊,我不喝那个汤!&rdo;嘟起嘴,桃花满面,瞟了眼外面,&ldo;要不你喝了,你喝我就试着‐‐喝一口。&rdo;
语气也与平日不同,自带一种说不出的水音,像江南伴着雾的烟雨,没来由地落在人心,滴滴答答,缠绵不尽。
风翘心口像揣了只兔子,张口不敢应声,缓一下才低声回:&ldo;凝息汤都不好喝,但对身体好,乖一点,我喝一半,你喝一半,好吗?&rdo;
&ldo;不!我只要尝一口。&rdo;小丫头不乐意,扭来扭去,忽地哎呀一声,葱段手指拽住对方面纱,好奇地凑过来,&ldo;风侍卫,你怎么戴这个啊,在自己家干什么呢?&rdo;
不等人家回答,又痴痴笑起来,自问自答,&ldo;我晓得啦,你是不是‐‐变丑了!所以不敢见人‐‐&rdo;
&ldo;没事,没事,我不嫌弃你丑,再丑也是快把我打死的人啊,一辈子忘不掉。&rdo;
狐狸眼水波粼粼,瞪得老大,手臂拢得愈发紧,红唇微张,悄悄附耳:&ldo;风侍卫,我告诉你个秘密,你‐‐脖子后的味道特别好闻,从第一次见,我就闻到啦,怎么会那样好闻,所以即使你变丑了,也没关系嘛。&rdo;
迷迷糊糊,胡言乱语,风翘哑然失笑。
恍惚失神,趁机被对方拉掉面纱,雪客香奔腾而出,如决堤之海,瞬间把人淹没,她脖子后的腺体叫嚣着裂开,闻见自己的信引,风信子味荡在空中,迎向那股雪客香,相互纠缠。
再看怀里的小丫头,唇角噙满甜笑,&ldo;风侍卫明明还很好看啊,要什么面纱。&rdo;
她小巧的鼻尖蹭着自己,蝶翅般睫毛拂过面颊,瀑布长发遮住半边身体,雪似的白,妖艳的红,墨染般黑,妖娆出一具风姿绰约的美人体,活生生春宫图中人,又别有一番天真,没那些俗艳。
实在好看,再清风明月的人也撑不住,为了不继续考验自己,风翘别过眸子,用劲全力坐起身,目光落到那碗凝息汤上,准备再努力一下。
&ldo;好,都答应你,我喝一碗,你喝一口总成了吧,等我去唤秋儿。&rdo;
&ldo;不要!我改主意啦‐‐&rdo;忽地从身后扑过来,手搭到她直綴领口,来回摩挲,热辣辣的指尖时不时划过肌肤,激起耳后一阵酥麻,风翘忍得难受,几乎开始乞求,&ldo;别闹,不喝就不喝,放开我‐‐还有事。&rdo;
她也开始语无伦次,只想着落荒而逃。
以为对方会闹脾气,依照过去的性子肯定不依不饶,却半天没见动静,指尖从颈部滑下,像它失落的主人,忽然没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