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仙活了二十年,从未感受过羞愧。
雨声急促地敲打着琉璃窗,种在庭院里的花木芭蕉簌簌作响。
他又去点纸钱,可纸钱也点不燃,或者有好容易点燃的,还没烧到一半,就又自己灭了。
“我来吧。”
仿佛那些香烛和纸钱是在代替父亲质问他,为什么要为了女人丢盔弃甲逃到边境,为什么能睡得安稳,为什么能若无其事地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江风拂面。
魏紫咬了一口,红豆沙熬的很甜。
浩浩江水拍打着堤岸。
雨声渐渐小了。
萧凤仙一夜未眠。
锦帐低垂。
她又取出香烛和纸钱:“我来还是你来?”
脑海之中,始终浮现着白日里,定北王坟冢前发生的一切。
萧凤仙仍然无言。
父亲和母亲都死在了那场血案里,唯独他活了下来。
帐中陷入久久的沉默。
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魏紫望向他,笑道:“你在瞧什么?”
魏紫梳妆打扮过后,站在廊庑下,看那些花花草草。
像极了庭院里,那些被昨夜风雨吹倒的牡丹花。
纸钱烧过之后的灰白灰烬,像蝴蝶似的飘飞在半空中。
萧凤仙拿着一卷书闲倚在窗后,看了眼混乱的庭院,又看向魏紫。
花厅里置着一张圆桌。
魏紫在他怀里发出绵长平稳的呼吸,似是已经睡着。
可是这一刻,漫天飘飞的纸钱和灰烬,却像是父亲凝重的注视。
二十年过去了,不时还有一些路过的百姓在墓碑边缘镌刻出辱骂他的文字,如“叛国贼”、“畜生”等字眼,言辞之凶狠,比佛殿里写的那些有过之而无不及。
脑海中,又浮现出母亲。
她咋舌:“竟有这样古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