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无论怎样的凶险……
魏紫都愿意陪着他。
两人没有在芙蓉镇久留,稍微收拾了行李就连夜返回了上京。
魏紫回到镇国公府,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她从后门悄悄回到鹤安堂,所幸这里一切依旧。
金梅端着水盆跨出门槛,骤然瞧见她,惊得水盆“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她红着眼睛小跑上前跪倒:“大小姐!”
魏紫连忙扶住她:“我祖母可好?”
“还是那个样子,”金梅抹着眼泪,“您知道老太太的身体一向不好,您离开之后,她虽然高兴您离开了樊笼,但前阵子春夜落雪,她一时间风寒入体引发旧疾,夜里总是咳嗽不停,每日的睡眠也少了许多。现在刚吃完药躺下,想来还没睡着,您进去瞧瞧她?”
魏紫慌忙踏进寝屋。
里间还残留了一些药味。
幸而今日没风,花窗都开着,屋子里光影正好。
她跪倒在床榻前,一开口就哑了嗓子:“祖母……”
躺在榻上的老人,看起来比一个月前苍老许多,脸色也很苍白憔悴。
听见魏紫的声音,她吃惊地睁开眼,声音发颤:“小……小紫?!”
魏紫泪流满面:“祖母,孙女不孝,您病成这样,孙女却没能在病榻前为您尽孝……”
“你这孩子!”老人家挣扎着坐起身来,恼怒地抬手捶她,“好容易逃出去,你还回来做什么?!那样的天子,那样的皇宫,你真要嫁进去当侧妃吗?!你若是为了我,为了镇国公府回来,那就是愚忠,是愚孝!”
她老了,病得厉害。
苍老的拳头落在魏紫的身上,一点儿也不疼。
魏紫闭上眼,泪珠一颗颗滚落:“所谓愚孝,是上人不堪。可祖母疼我入骨,我孝敬您,怎么会是愚孝?便当真是愚孝,我也认了。”
“你……”
魏老夫人又难过,又心疼。
她扶起魏紫,让她坐到床榻边缘。
她透过浑浊泪眼,细细端详少女的面容,见她眉眼温柔恬静,便知晓萧凤仙待她极好,又见她体态清减两分,料想是风餐露宿所致,不禁又心疼起她受的苦。
她哽咽道:“你这孩子,真不叫人省心。”
魏紫擦了擦泪水,笑道:“祖母见面就责怪我,难道就没有想我?”
魏老夫人又哭又笑。
她的小紫,是她失而复得的掌心明珠。
她离开了一个月,她怎么会不想她呢?
只是比起她那点微不足道的想念,她更愿意她的小紫快快乐乐地活在世上。
老人欲语泪先流,半晌,才把魏紫紧紧搂进怀里。
魏紫侍奉老人家重新睡下,回到闺房,才把金梅叫过来问话。
她道:“宫里可知道我出走的事?”
金梅摇摇头:“老夫人瞒得很紧,说是能瞒一日是一日,别说宫里不知道,就连国公爷和大公子都不知道!”
魏紫稀罕:“爹爹和兄长也不知道?!”
“自打国公爷和夫人和离,他就整日里失魂落魄,料想是因为想念夫人所致。”金梅一五一十地道来,“老夫人看不过眼,就请人给国公爷相看继室,这半个月以来陆续相看了十家,不是在这家吃酒,就是在那家喝茶,忙得很呢!至于大公子,天子启用他为御前带刀侍卫,日夜都在宫里住着,鲜少回府。如今府里的一切打点,都是二夫人和玉小姐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