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瑜从马车下来,看见魏绯扇在狱中被折磨成这副模样,不禁捂着嘴失声痛哭。
魏绯扇抬起头,见薛子瑜来接自己,顿时激动得泪流满面:“娘!”
她投进薛子瑜的怀抱,母女俩情不自禁抱头痛哭。
周显阳也来了,站在旁边局促道:“扇儿,虽然父皇松口放你出狱,但他不肯同意咱们俩的婚事。我和伯母商量过了,要是你不嫌弃的话,以后……以后仍然留在我的身边,只是……只是身份上……”
他没有明说,但魏绯扇却心知肚明。
恐怕,她只能做个妾了。
不过给周显阳做妾,也好过给寻常男人做正妻。
将来她未必没有扶正的机会。
她一定……一定要把魏紫踩在脚底下!
魏绯扇按捺住恨意,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朝周显阳福了一礼,感激道:“扇儿谢过显阳哥哥。显阳哥哥对我不离不弃,扇儿无以为报……”
周显阳耳根子一红:“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正说着话,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娘的好闺女!”
一位两鬓斑白的妇人冲过来,把魏绯扇紧紧搂在怀里。
妇人衣衫褴褛满脸皱纹,浑身还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魏绯扇惊吓不轻,连忙推开她,尖声道:“你是什么东西,乱喊什么呀?!滚呐!”
薛子瑜也惊呆了,不明所以地看着妇人。
那妇人抹着眼泪:“你这孩子,怎么把娘忘了?十四年前铜雀街梧桐树下,你可还记得?”
魏绯扇愣在当场,如遭雷劈。
她当然记得!
就是十四年前,年仅五岁的她被母亲带来上京,丢弃在了铜雀街的梧桐树下。
那是个滴水成冰的冬日,母亲谎称去给父亲打酒,叫她在树底下等着,可母亲却一去不回,她等了一天一夜,终究没能等到她。
自那以后,她成了流落街头的小乞儿。
后来她侥幸被镇国公府收养,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钟鸣鼎食、富贵荣华。
她再也不想回到从前噩梦的寒酸日子了!
思及此,魏绯扇看着妇人的目光充满了恐惧:“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不记得什么梧桐树,想是你这老婆子老眼昏花认错人了。”
她转而拉住薛子瑜,撒娇道:“娘,咱们回家吧,我想吃您亲手做的莲子羹。”
话音落地,一道讥诮的声音忽然传来:
“哟,魏二姑娘怎么连亲娘都不认?”
玄衣墨裳的男人出现在天牢外的台阶上,懒洋洋地抱着一只玳瑁猫儿。
是萧凤仙。
终日在官场和刀尖上浸染,他如今笑起来的模样既矜贵又残忍。
他笑道:“魏二姑娘,这可是萧某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特意为你寻来的骨肉至亲,权当祝贺你出狱之喜。怎么,魏二姑娘不喜欢吗?”
魏绯扇不敢置信。
脑海中,蓦然炸响了他从前在冬猎场上说过的话:
——你既发现了我们的事,我便不怕告诉你一句,我确实钟意魏紫,她这辈子,只能嫁给我一个人。你再敢撺掇薛子瑜替她相看人家,我就杀了你——不,我不杀你,听说你是个被爹娘遗弃的孤女?那我便做做好事,替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把你送回那个一贫如洗的原生家中,叫你再也无法猖狂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