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瑜紧紧搂着她:“不错,扇儿是不会跟你们走的!”
妇人翻了个白眼:“薛夫人,你拐卖我女儿,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小心我去衙门告你!”
薛子瑜不懂大周律法,听见自己似乎犯了拐卖罪,顿时有些紧张无措,搂着魏绯扇的力道也悄然松了些。
周显阳见势不妙,连忙道:“你这疯妇,明明是你故意遗弃扇儿,却好意思说扇儿是被你不小心弄丢的!若当真是不小心弄丢,想来官府定然有你报案的记录,咱们这就去衙门里瞧个究竟!若是没有记录,那就是你撒谎!一个故意遗弃自己孩子的母亲,又有什么脸面在十几年后重新找她?!”
妇人语噎,憔悴苍老的面庞上流露出一抹惶恐。
过了半晌,她突然嚎啕大哭,耍无赖道:“老天爷哟,天底下竟有女儿不肯认娘的!都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这闺女却不把我放在眼里,连唤一声娘亲都不肯!可怜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她,一把屎一把尿养到五岁,她如今富贵了,就不肯认我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
魏绯扇脸颊发烫浑身哆嗦,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围观百姓那么多,不出半日,上京城的权贵圈子都会知道她魏绯扇的身世是怎样的不堪!
牛翠花……
这样丑陋土气的名字,她怎么能够接受!
从前交好的所有官家小姐都会笑话她的!
眼看双方闹得越来越厉害,最后萧凤仙派人请来了京兆尹。
京兆尹当众问审了一番,最后判道:“天子以孝治天下,牛家对魏绯扇——咳,对牛翠花有生育之恩,而薛夫人则对牛翠花有养育之恩,酌牛翠花出嫁之前,每家各待半月。牛翠花,你要好好孝敬你的两位母亲,不可令她们心寒。”
魏绯扇脸色灰败,摇摇欲坠。
牛婆子喜滋滋地上来拉她:“你爹爹和弟弟已经在家里准备了午饭,咱们特意为你宰了一只鸡!走,跟我回家!”
“你放开我!”
魏绯扇尖叫着挣扎,可她经年累月养尊处优,哪比得上经常下地干活的牛婆子力气大。
见挣脱不开,她哭着望向薛子瑜:“娘,你救我呀娘!”
薛子瑜心疼不已,正要和周显阳上前阻拦,却被萧凤仙的人拦住。
周显阳厉声:“萧凤仙,你好大的胆子!你敢拦我?!”
萧凤仙摸着玳瑁猫儿,挑着狐狸眼笑:“让让牛翠花回牛家,乃是京兆尹的命令,怎么,三殿下想要以权谋私?”
周显阳噎了噎。
他虽贵为皇子,可父皇管教甚严,他一向遵规守矩,从不敢以权谋私。
再者,牛婆子到底是扇儿的亲生母亲,她应当舍不得对扇儿乱来。
他只得眼巴巴地目送魏绯扇被拖走,高声喊道:“扇儿你别怕,我会去牛家探望你的!”
歌楼之上。
周婧捧腹大笑。
她厌恶魏绯扇多年,今日看了这场戏,可算是酣畅淋漓扬眉吐气。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原名竟叫牛翠花!小紫,改明儿我再见着她,定要当面叫她牛翠花,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她的表情了!亏她从前仗着镇国公府嫡小姐的身份到处作威作福,今天瞧不起这个,明天瞧不起那个,还把上京城的官宦之女们分成三六九等,可她自己才是最不堪的!”
魏紫微笑着饮了一口果酒。
她抬起眼帘遥遥望去,却正巧撞进一双漆黑的狐狸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