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冯太傅为首的朝中官员在内外压力之下,自然不愿认朝华公主这个狼子野心的女子为新的掌权人,齐明瑞的出现可以说是合了大部分人的意见,不论是朝中官员,还是外头闹事的学生,都以这个唯一保留下来的皇室血脉为尊。
林婳听了消息后,微微挑眉:“朝华公主就这么算了?”
她怎么看也不觉得朝华公主像是会及时收手的人。
前来跟林婳禀报的下人点头,见林婳面露怀疑,便出声提醒道:“夫人别忘了,还有霍四将军呢,两人起了内讧,这事也不好出面了。”
林婳重生之后头一次听到霍四的名号之后在心中掀起这样酸涩的情感,不过脑海中回想起的画面却是自己闭眼前,霍四射出的那一箭。
林婳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霍以,纵然在他回京之后注意到霍四的诸多变化,林婳也未曾想过,有一日他会真的走上逼宫谋反这条路。
当然,林婳也并不因为此事抱怨霍以。一则自他们各自成亲之后,两人早已不再是从前的关系,二则,成王败寇,没有人有资格要求旁人不为自己谋一谋。
“对了。”前来报信的下人从袖中取出来一封信,递给林婳,“这是朝华公主府内递出来的,是霍四将军写下让人送来给夫人的。”
林婳目光落在那封信上,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信纸是熟悉的信纸,信纸上头只浅浅写了一句话:成王败寇,我全力搏过,输亦无悔。
这句话分明简单得看不出写下之人的情绪,可林婳却莫名从字里行间看出一种释怀,他所言的搏过,林婳也实在清楚说得是什么,姜桓此刻还在房中昏睡。
本该在昏睡的姜桓刚醒过来,便见房中密密地立着几个人,烹茶调药,只不见他闭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可他分明当时真切地感觉到她就在自己身边。
姜桓眉头紧皱:“夫人呢?”
他声音沙哑,不远处的下人闻言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朝床上一看才知姜桓是真醒来了。
只是夫人……
下人们一时不知道如何去报,只低声道:“夫人方才收了一封信,正在外头看着呢。”
“谁的信?”姜桓自然问道。
“似是……朝华公主府那边送来的。”下人低声回道。
不知为何,下人总觉得姜大郎君原本苍白的脸色好像凭空黑了几度,下人察言观色,低声询问道:“可要将夫人请来?”
见着姜大郎君每每一醒来第一要事便是寻夫人这个习惯,下人觉着自己是该将人请来的,只是看着郎君阴晴不定的那张脸,下人总生怕自己做错了事。
下人没等来姜桓的回应,只见着姜桓脸白了几分,额上出了些细汗,嘴唇轻颤着,将手捂在胸口处,似是疼得紧了。
下人立即便慌了神,这下不等姜桓发话了,连忙外房间外头走,寻见了林婳,着急道:“夫人,郎君方才醒来了,这会儿正捂着胸口疼呢,夫人快去瞧瞧!”
林婳见下人急得如热锅蚂蚁,便觉姜桓定是疼得厉害,手上的信也来不及回,便递给了方才将信带来的下人,转身往房中走,一面走一面吩咐下人快去请大夫来。
下人一面往大夫那边走,一面后知后觉地一拍脑袋:“对呀,方才怎的忘记了,该先去请大夫的。”
夫人又不会治病。
不会治病的夫人到了姜大郎君床边,见他疼得厉害,一面问他症状,一面出言安抚他:“可是伤口又裂开了?还是你醒来后不顾伤处起身了?方才来的时候我已经叫人去请大夫了,一会儿大夫来了好好为你看看便可放心了。”
姜桓不知是听到了林婳话中的哪一处,动作稍微一滞。
林婳察觉到他的僵硬,便直接上手想要看一眼他的伤处:“怎么了?可是还疼了?”
她一面着急,一面又在心中想着不至于,姜大郎君自幼吃过的苦太多了,之前她刀子扎进去也不见他有多大反应,姜桓这人其实是很能忍的。
也正因为此,林婳见他疼成这般,才越发觉得这伤凶险。
大夫来了之后,又为姜桓细细地诊治了一番,久久没有判出病症出来,林婳便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他,好似他再不说,她便要上前扯着大夫的袖子追问了。
大夫收回探脉的手,看了一眼正盯着他的林婳,又看了一眼重伤躺在床上却神色淡然的姜桓,斟酌道:“这伤处本就离心口极近,有时不小心拉扯到也是有可能,只能平日里饮食活动都要小心仔细着些。”
“多谢大夫。”姜桓沙哑着声音接话道。
林婳听到这般诊断,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放大夫离开了。
林婳没能放心,又请大夫开了一贴能帮姜桓止痛的药,吩咐人去煎了之后这才放心地回房间了。
房中的姜桓手已经没在胸口捂着,但面色依旧苍白,方才出的冷汗打湿了他鬓边的乌发,有几绺落在他脸庞,衬得他一张本就十分俊美的脸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惹人怜爱的柔弱。
如明月般的姜大郎君性子也是强势的,林婳其实也极少见到他会出现这样楚楚可怜的时候,一时间盯着他看得有些入神。
正在她要反省自己不该如此想姜桓的时候,他也开口了。
“我方才还以为你又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