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那日之后姜大郎君的汤药和饭菜都被夫人安排自己动手了。
向白听说郎君身子又好上了许多,心中欢喜不已,正要同他说些关心的话,便见郎君阴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他,好似心情并不好。
姜桓没在意向白的多余想法,只念着林婳说今后叫下人将饭菜送到姜桓房中,他既然自己能动手,林婳自然是回了自己房中。
到了用饭时候,姜桓见着空荡荡的房间,正在犹豫着要用什么理由叫下人去将林婳请来,便听得外头传来了林婳的步子,他抬眼往门口看去,正是赶着用膳时候过来陪姜桓一起用膳的林婳。
姜桓对此很是意外,因此也便没有掩饰自己的眼中的情绪。
林婳见他的表情,反而有些疑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饭菜之上,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言辞申明,“今日你自己用膳,既然你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那便也不需要我帮你了。”
姜桓浅笑了一声:“知道了。”
林婳见他答应得这么利落,又想起他方才眼巴巴地看向自己的眼神,忍不住出声解释了一句:“我这几日整日在房中照顾你已经惹得府内人怀疑你被这箭伤了根本,既然身子已经好了,那还是早些出去走走也好叫大家放心。”
一想到姜桓竟然能做出故意装作伤口还没有好这样幼稚的事情,林婳的声音便小了点儿,颇有种帮他脸红的感觉。
反看姜绥安,自己是半点儿没有意识到,还很自然地应下了。
应林婳的话,过几日的登基大典,姜桓作为皇子未明身份之时先生,今后的太傅,自然是要出面的。
大殿之上,正如一早传言的那般,齐明瑞这个皇子出现得太及时,也太出人意料,根本没几个人敢相信他真的就那般巧合地是遗落在深宫之中的皇子。
大典还未开始,便有人站出来,直指齐明瑞身份不明,如今只因冯太傅担保和区区几个随便变能捏造出来的人证便将他送上皇位,实在是叫天下人心中不平。
冯太傅闻声淡淡反问:“如今朝华公主已经被关在了公主府中,几个皇子也皆薨逝,平江王说这话,可是要将朝华公主再请出来了?”
他此言一出,原本想要附和的几人登时只觉后背发凉,那几日的战乱他们自然不敢再经历一遍。
“太傅说得这是什么话?也不一定非得请公主出来,宗室之中合适的人也不少。”平江王反驳道。
“敢问平江王这是要自荐吗?”太傅盯着他,反问道。
这话无疑是将他指为谋反之臣,平江王自然不敢轻易认下,只能连声否认道:“本王可没有这样说,只是这位所谓的皇子连话都不会说,也不知太傅是如何将人认出来,又认定为皇子的?这样的人登上大位之后,又要如何处理天下之事?”
“这一点老夫自会向大家证明。”冯太傅说完,看向站在一侧的姜桓。
姜大郎君今日出现在登基大典之上便引来了许多人的议论,学子之前闹得那些事迹,还有姜家不入仕的家训,最要紧的是,分明先帝驾崩之前,姜大郎君已经被捉拿进刑部了,怎的这会儿又出现在了大殿之上。
众人心中说不出来的疑惑。
而后,便见姜桓双手捧着巾帛送到了冯太傅手中,这巾帛莫说是冯太傅,便是立在正中间尚未的齐明瑞也是头一次见到,冯太傅将那巾帛接过。
“这巾帛是圣上临走前留下的,他说自己此生为君三十载,最大的抱负是壮大我燕华疆土,奈何未能见到燕华将边境蛮徒驱逐剿灭之境况,最大的憾事,便是从前留在深宫的皇子了。”
冯太傅语气平静地同平江王,也是同在场的各位朝臣道:“这巾帛上有先帝玉玺亲印,尔等看过便知。”
巾帛一出,便是铁证了。
平江王满脸的不可置信,目光直愣愣地往冯太傅手中看,冯太傅将那巾帛递给太监,又由太监送到了平江王手中,一众朝臣也便朝他看去。
只见平江王双手紧紧攥着那方巾帛,手指已然微微颤抖,却是没能说出一句反驳之语。
其他朝臣察言观色,便明白大势不可逆,当即便跪下,行大礼叩首:“臣等拜见吾皇。”
姜桓与冯太傅也同样归于百官之列,朝上位的少年行礼,平江王见状,只觉背后全是冷汗,他慌忙跪下叩首:“我一时糊涂,还望圣上海涵!”
齐明瑞并未多分给平江王眼神,只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礼乐声重新奏响,登基大典也再没有人敢从中阻拦,在一众皇子公主抵死相争之后,谁也没能想到,最终得利的,竟然会是个从未漏出过风声的弃子。
大典在众人的各怀鬼胎之中进行了下去,所有人之中,最忐忑的便应该是方才站出来的平江王。
新帝从前未曾露过面,所以旁人并不了解他的性子,并不知道这个从头到尾一直神色平静的少年,究竟是暴戾还是温和。
相比较这个,更为可怖的是,他们陡然发现,原来他们也不曾了解过这位山雪般的君子姜大郎君,从前只以为不过是个姜家出来的稍微俊俏话少些的郎君,如今他的锋芒才稍微显露,便已经成了辅佐新帝登基的最大权臣。
这一场大典之中,最惹人注目的除了新帝,便是这位从前不声不响,如今却突然站在了君侧的姜大郎君,新任的太傅大人。
平江王在大典结束之后,这才走到了姜桓身边,冷哼了一声道:“姜大郎君真是好一番手段!”
“承让。”姜大郎君慵懒抬眼,“比不得平江王,宫乱前后都不在场,如今其他人全败了,这才出现,谁看了不说一句平江王料事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