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仿佛是从一个梦里,传递到了另一个梦里。
顾九思睁开眼睛,便已是天亮了。
江河敲了他的门,走进来道:“昨天西凤和杨辉见面了。”
顾九思坐在床上,他蜷着一只腿,一手搭在腿上,撑着自己的额头,似是还没睡醒。江河坐下来,给自己倒了茶道:“杨辉差点就当着范玉的面揭穿西凤就是他要的人的身份。不过西凤控制住了场面,然后私下去找他哭诉了一番,求了杨辉别说他们认识,免得范玉因嫉妒杀了她。杨辉于心不忍,答应了下来,出宫的时候,”江河轻笑一声,“据说打了一个冒犯他的太监。”
顾九思在江河声音中慢慢缓过神来,他点点头,撑着身子下床来,去给自己倒了杯茶道:“他心中怕已是愤怒至极了。”
江河转动着手中扇子,撑着下巴瞧着他,漫不经心道:“没睡好?”
顾九思拿着茶杯的动作一顿,片刻后,他点点头道:“梦见玉茹了,还有阿锦。”
“快了。”
江河轻叹一声:“周高朗后日就要到东都了,咱们没多少时间了。今日你就见杨辉三人?”
“今日见吧。”
顾九思点了点头。
江河得了这话,就去安排,他联系上了自己过去一位门生,借了个理由了司马南、韦达诚、杨辉三人,地点定在了一家青楼包房,三人以为是普通官场酒宴,便都欣然赴约。等到了约定地点后,三人才发现竟然是三个人都来了。韦达诚不由得有些诧异道:“怎么你们都来了?”
“李大人说有豫州的事儿要同我说。”杨辉皱起眉头。司马南也道,“他也是同我这么说的。”
“巧了,”韦达诚笑起来,“他也是这么同我说的。”
“那他人呢?”杨辉有些不安。
因为西凤的事儿,他还在火气上,什么事儿都令他烦躁。杨辉正说完,房门就开了,三个人望过去,见一个穿着斗篷的人走了进来,韦达诚笑起来:“李大人,你……”
话没说完,房门便关上了,与此同时,顾九思将自己的帽子放了下来,静静看着三个人。
三人愣了愣,司马南当即将手放在剑上,冷声道:“顾九思?”
他们当年在幽州都曾见过,后来三人驻守豫州,虽然和顾九思不熟,但也认得他的相貌。
顾九思见三人这么紧张,笑着拱手道:“三位大人别来无恙?”
三人不敢说话,他们飞快思索着,此刻应当做什么。
应当立刻叫人来抓走顾九思,还是……听他说些什么?
然而顾九思没有给他们迟疑的时间,他径直走进房来,施施然跪在小桌边上,给自己倒酒道:“陛下斩杀张大人与叶大人、推翻内阁之事,三位都听说了吧?”
三人盯着顾九思,顾九思举起酒杯,闻了闻酒香,抬眼看着他们道:“三位大人难道一点都不怕吗?”
“我们有什么好怕?”杨辉最先出声,冷着声道,“我们又不是犯上作乱的乱臣贼子,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
“呵……”
顾九思低头轻笑,他抿了一口酒,慢慢道:“杨大人,我离开东都之前,先帝曾专门嘱咐我,要我日后好好辅佐陛下。他特意赐我天子剑,希望我能好好督促陛下,当一个好皇帝。”
说着,顾九思抬眼,嘲讽道:“我也好、张大人也好、叶大人也好,乃至周大人江大人,都是先帝选出来的辅政大臣,甚至于陛下近日皇位,都是我舅舅江河一手保住,你们以为,若不是我们对陛下忠心耿耿,先帝又怎会建立内阁,让我们辅政?你说我们犯上作乱,你倒是说说,陛下动手前,我们犯什么上,作什么乱了?”
这些话让三人沉默下来,三人对当时之事其实并不清楚,单就听范玉一面之词,如今顾九思在此,他们只能再听另一个版本。顾九思看着他们,继续道:“陛下生性多疑,又受洛子商奸臣蛊惑,对我等一直多有猜忌,为了打压我等,时常寻找麻烦,他见臣子妻子貌美,便想夺人发妻,见张大人与叶大人关系颇近,就怀疑他们结党营私,三位来东都这么些时日,难道还不知晓吗?”
三人低着头,思索着顾九思的话。
这些话都说到了三人心里去。
夺人发妻、怀疑打压,这都是最近他们遭遇着的。
见三人密不做声,顾九思接着道:“我时间不多,便开门见山吧。三位大人,范玉并非一个好君主,为了逼迫周大人消耗兵力,他在刘行知攻打豫州时特意将你们调离东都,想逼迫周大人去豫州。”
“刘行知打过来了?!”
杨辉震惊出身,顾九思挑眉:“哦,你们还不知道?我还以为,三位大人是做好割让国土,卖国求荣的准备了?”
“你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