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嬿实打实地松了口气。
“回去我会罚他。”薄韫白言语耐心,似在抚慰,“小许性情冲动,不过从小到大,确实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出格事,吓到你了吗?”
“没有。”柳拂嬿回得简洁。
因为她清晰地察觉到,这人深夜前来,只是出于管教晚辈的责任感,跟关心自己半点不沾。
而早在更久以前,晚宴对视那一秒,她便隐约发觉,这人纵有一副谦谦君子的皮囊,本质上却是她的同类。
对一切都厌倦,所有温情都作伪。
果然,薄韫白没有继续安慰她,只淡声道:“你胆子很大。”
柳拂嬿自嘲:“见多了这种场面,谁都能攒下一点经验。”
薄韫白似有不解:“什么经验?”
当然是应对债主的经验。
这句话被柳拂嬿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薄韫白打量四周。这里地段不好,环境也简陋。室内灰暗又不避风,森森的寒意从窗缝和墙根渗进来。
水泥地坚硬,站久了一定不舒服。
以她的才华,本不必在此兼职。
不知怎的,又回想起进门前看到的那一幕。
盛怒的薄成许欺近她,力量和体型都呈压倒性优势,她却好像一点都不恐惧。
也不像是笃信对方不敢动手。
而更像是因为,即使产生了肢体冲突,即使被暴力对待,她也无所谓。
她对自己的这具躯体无所谓。对自己的处境无所谓。
对自己的人生无所谓。
仿佛看见一颗被打碎在雪地里的琉璃,碎光凛然,刺了一下他波澜不惊的眸底。
很少见的,薄韫白忽然问了个多余的问题。
“冒昧问一句,柳老师是否有经济方面的难题?”
话一出,连他自己都觉得轻微不妥。
交浅言深,是社交一忌。
柳拂嬿却没有回答。
那双曼妙长眸轻轻抬起,不解地望向面前这个陌生人,带着几分犹疑。
“你怎么知道我姓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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