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维宁与长宁虽然是表兄妹,可碍于男女有别,杨维宁并不知道长宁日常往来的事情。这会儿听孟彤管提起了长孙微云,刷一下转头盯着长宁,忙声问道:“这事情是真的吗?长孙微云同我们可走不到一块儿去!”
“可是都说长孙微云清素寡欲,聪敏特达1,她这般人物多提几次也不是很寻常么?”长宁回忆着不久前所见见到的人儿,又笑道,“再说了,她风姿特秀,高蹈出尘,如海出明月,是京中不少少年郎的梦中情人呐。”
孟彤管听了长宁的调笑,颇为不雅地斜了她一眼,哼声道:“你这话到她的跟前说去吧。”
长宁眸子一弯,应道:“那恐怕要在她心中落下了轻浮二字了。”
杨维宁在一旁听得头疼,他压了压眉心,准备将这个话题揭过。他道:“不要提长孙微云了,还是说打马球的事情吧,长宁,你怎么样?我总觉得他们最近行事不加掩饰,我看铁定要针对你。”
长宁道:“到时候就拜托二郎把他们拦住了,拿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来。”孟彤管闻言也朝着杨维宁竖了竖大拇指,十分地看好他。毕竟是武将出身,他的父亲也就是如今的卫国公年少时可是上过战场的,虎父无犬子嘛。
杨维宁拿她们没办法,只能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到了马球赛的那日,场上聚集了不少的学子。他们一改往日的青衫长袍,而换成了窄袖劲衣,一部分人穿红,一部分人穿青,他们牵着马匹出来,分裂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队伍。
怕学子们堕了骑射习武的风气,昆山书院开设了马球赛事,可朝堂上对此的议论声不断,每隔一段时间便有弹劾的折子飞入宫中。毕竟马球是一项危险的运动,“小者伤面目,大者残形躯”2,堕马闷绝的事情时有发生。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打马球一则损人,二则损马,便算真需要,两位公主也不可上场。”开口的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夫子,名唤魏羽,教授《文选》。他的眉头紧皱着,神情严肃。每回打马球赛的时候,他都会出言阻止,奈何终究抵不过其他人的意见。原先长宁一直请假不参与,便是他赞同的,可偏偏这次有人横插一脚。
“魏夫子之意,长宁知晓。如今天下尚文,士子弱不禁风,甚至连考试时都有晕厥的,打马球至少可以锻炼一二。”长宁笑了笑,又道,“只要不以博戏击球之事妨碍读书,便不算问题。”魏羽听了长宁的话,还想反驳几句,可对上那双清湛湛的眼眸时,又将话咽了回去,这位公主根本听不进去劝。
长孙渊之一行人皆着红色劲装,他们在书院中一呼百应,能够找寻到的队友自然比长宁这一方多。长宁的面上带着淡然的笑容,她的视线在那行人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长孙微云的身上。长孙微云正在与同安公主低语,此刻忽有所觉,抬眸望了长宁一眼,她心念一动,已先行一步走出,朝着长宁拱了拱手道:“见过公主,公主可是有何要事?”
“算不上紧要的。”长宁慢悠悠地开口,她凝视着长孙微云,又道,“我想跟你换一匹马,如何?”
“不可以!”
长孙微云还没有回答,同安公主的尖叫声已经在球场上回荡,她几步冲到了长孙微云的跟前,伸手将她往后一推,先发制人,怒气冲冲地瞪着长宁道:“长宁,你为什么要仗势欺人?”
从小同安就这样护着长孙微云,想要一个人独占她,拉开自己与长孙微云的距离。长宁望着同安的面庞有些恍惚,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淡然一笑道:“我欺谁了?只是提议替她换匹马而已,她要是不愿,我也不会强求。”
同安不知道被哪一句话挑动了神经,她大声道:“骏马都是书院中养的,有什么区别么?你为什么非要同她换马?”
长宁悠悠道:“那我为什么不能同她换呢?”
长孙微云望着眼前争执的场景有些头疼,不过是一匹马罢了。她从同安的身侧绕开,对上长宁道:“公主喜欢的话,将马牵走便是。”
“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同安忽然间发怒,朝着长孙微云大叫了一声。她的态度让长孙微云起了疑心,转头望着长孙渊之一行人,长孙微云蓦地想到了一种可能,心中发凉!她不理会气红了脸的同安,斩钉截铁道:“换!”
长宁点了点头,冲着长孙微云一笑。她眸光又定在了同安的身上,慢声细语道:“同安,不要闹了,这边还有不少人看着呢。”
同安公主神情有些慌乱,见长孙微云冷着脸,眼中藏着浓郁的怒气和寒意,她的心中也不由发慌,只好将视线投向了抱着双臂看热闹的河间郡王李渐。李渐笑了笑,最后出来打圆场,那马是不能让长孙微云骑的,恰好云阳不参与,那就再换一匹。
长宁达成了目的之后便不再管那边的事情,她才走回队伍中,想明白一切的孟彤管便寒着脸道:“那马有问题?”
长宁低语道:“我原先也不确定,不过看同安的反应,或许就是了。”很多事情她懒得计较,但是性命攸关,她可不能不长一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