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人间至美之物!”
鱼生虽好,可不要贪吃哦。
——这是谈道笙真正的感言。
她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总觉得是“人间至美之物”惹得她闹肚子。
看来这时期的鲜鱼脍卫生程度值得怀疑,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吃熟食才好。
与这个想法同时冒出的是“叩叩叩”的敲门声。
大早上的,也不知有什么急事啊?谈道笙腹诽着开了门。
“还不舒服?”刘备看了看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如此关怀道。
“唔,好多了。”谈道笙靠着门扉,神情恹恹,“兄有何事啊?”
“朝廷下旨令我赴下密为县丞,命你带兵回雒阳。”刘备在怀里摸索片刻,将什么东西塞到她手里,“这个给你。”
朝阳初升,晨露要坠不坠地挂在草尖,沁着泥土的清香。
谈道笙似乎还未将这个指令消化完毕,她缓慢地眨眨眼,低头看去,然后那双无精打采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刘备这人竟然随身携带房契?不对,刘备竟然将房契给她了?
他那房子多少钱来着?五万钱?但陈婶早打听过了,雒阳房价又悄悄涨了一波,他那小院儿现在怎么着也能卖个将近十万钱吧?就这样送给她了?
她的瞌睡被吓走了大半儿。
若是袁绍突然甩她张房契,她觉得就喜滋滋地收了——袁本初才不差那点儿钱呢,不要白不要。
刘备可不一样。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他那么——穷!这房子抵得上他全部身家了吧?
“玄德兄,这我不能收,你还是拿回去。”谈道笙手忙脚乱要将房契还回去。
“有何不能收?”刘备并不接,“朝廷令急,今日我三人便要出发。这房契我拿着也没用。”
“那也不成。”她抓抓头发,忽然灵光一闪,“不如这样,我回去后将房子卖了,得的银钱……”
“得的银钱再予我?”刘备笑了笑,那双眼眸闪着温和的光芒,他轻轻叹一口气,“道笙,再见不知何时,亦或是再也……”
谈道笙忽然意识到这事儿的重要性。
她的邻居大哥要搬走了。
而这样的乱世,每一次分别都可能是永别。
她忽然觉得眼眶热热的,只好低下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不知刘备是否发现了她的异常,总之他顿了一下,说了些家常闲语,“院子里还种着些黄瓜呢,还有蔓菁、芥菜……你摘些送与乔伯,剩下的让陈婶做予你吃。”
他还要继续说些什么,但面前的少年低垂着头,瞧上去颇为可怜,因此刘备将那些准备好的说辞丢弃了,轻轻拍了下她的头,“好了,大丈夫何患无友?便是年岁小也不许如此。”
斥完这一句,他软下声音,“后会有期。”
夏花飘落,谈道笙抬起头,那道身影愈发模糊,终于消失不见。
“后会有期。”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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