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中一时喧声四起,洛子意捏了捏眉心,喝道:“够了!这件事前前后后吵了数月,还没吵够!”
百官跪道:“陛下恕罪!”
但李尘安寥寥几句将天象安在阮昭身上,文武百官认准了此事,不罚不以平民愤。
洛子意思索半晌,蓦地看向坐在下手的阮良忠,没底气地说道:“既然天象是因阮昭而起,不如即日起,贬阮昭为渔阳副将,速去渔阳镇压叛军!”
阮昭看到父亲对他点头默许,将抽出寸许的刀插回刀鞘,眸光阴鹜看向一众朝臣,勾唇道:“臣领命!”
此等重罪,最后仅仅是贬了官,虽说是皇帝下旨,实则是阮丞相首肯。
说到底还是皇帝无权,事事都受阮丞相牵制。
皇帝不敢杀阮昭,只能将他逐出京城占压叛军,等云州叛乱平定,阮昭又能光明正大地回京都。
百官忿忿不平,“陛下此罚恐不能平息天怒,还请陛下三思!”
洛子意无奈,甩手又道:“李监正,你只管回朕,杀了阮大将军可否平息天怒,让荧惑星回归本位?”
李尘安顿了顿,道:“回陛下!杀了阮大将军已是无用!”
洛子意无力的哦了一声,道:“既然没用,先让他戴罪立功!”
军政大权紧握在阮家之手,小皇帝胆子小,果然不敢杀他!阮昭对着众人露出得意的笑。
不痛不痒的惩罚,让与阮良忠不合的官员更加愤怒,但事已至此,皇帝金口玉言已下定夺,他们只能认了。
“你是说京都一带将会大旱三年,此事你敢以身家性命作保?”阮良忠淡淡说道。
李尘安颔首道:“若是臣欺君罔上,臣愿受凌迟之刑!”
百官哗然,对天象一事深信不疑,纷纷出谋如何解决京都一带的旱情,以及接下来大旱会引起的饥荒。
争论了一个早朝,增设赋税与开渠引水,成了百官争论出来的当务之急。
阮良忠微笑,侧身对孙雨村说:“孙大人身为大司农,无论是增设赋税还是开渠引水,都要辛苦孙大人。”
阮良忠的笑让孙雨村心生戒备,面不露色地说道:“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并无辛苦,丞相大人不必客气。”
下了朝,孙雨村与宋兴尧同行,下太极殿前的台阶,艳阳高照,二人额头都沁出汗。
宋兴尧道:“孙大人愁眉不展,是为了今日朝堂之事?”
孙雨村叹道:“连年征战导致这几年赋税已经很重,再增设赋税,百姓必会怨声载道,到时候弃田不耕,弃商不做,大渊基业岌岌可危。”
“增设赋税是阮丞相提出来的,必然是故意为之!”宋兴尧皱眉,又问:“孙大人为何不当朝提出异议?”
孙雨村不敢说他为表功绩,这几年在递给朝廷的奏折中故意夸大了各地米粮产量,便说:“朝中大半官员都听从阮丞相,本官提了也是无用,只能回府看看有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增加赋税!”
宋兴尧附和道:“孙大人任大司农已有十数年,连您都要踌躇这么久,想来已经没有可以增设赋税的余地了!”
孙雨村摇头,不忍道:“也不是全然没有,只是再增设赋税,苦了百姓,本官实在是不忍心看到百姓受苦。”
“孙大人仁德!”宋兴尧沉声片刻,继续说:“下官有个办法,不知孙大人是否愿意听上一听!”
孙雨村道:“宋大人有何高见?”
“下官才疏学浅,何来高见,不过是粗鄙之语!”宋兴尧警惕地看了眼四周,确认无人才放心说,“大人可以等夏粮收获以后,将京都一带的四成百姓迁去河东,陇西各地,这样不仅仅可以减轻京都一带的粮食需求,而且迁入之地多是阮氏一派的祖籍或者本家,大人趁机奏请陛下,让他们解决迁入百姓的粮田房屋所需,如此烫手的山芋不就扔出去了!”
孙雨村大喜,连道:“妙啊!实在是妙!”
因为如珠如玉养了足足三天的伤,阮姝得知此事之时,已经是第四天。
阮姝困惑,前世干旱不过数月,入了五月,接连下数日大雨,潏河差点因此决堤,引起水患,这一世不该有旱灾!她的重生虽然改变了诸多人的命运,但她并不信,天象也会因她重生而有所改变!
阮姝抿了口茶,问:“这些话都是司天台李监正所言?”
如珠回道:“是。”
阮姝放下茶盏,冷笑几声,说道:“若不是当日他给出七赤破军的星象,帮本宫将孙云燕逐出宫,今日的荧惑直冲紫微垣,本宫必定要被他蒙混过去!”
“娘娘是说李监正在星象一事上作假!”如玉惊呼一声,“如果真的是这样,大少爷岂不是被冤枉了?”
阮姝笑道:“不冤,渔阳城大哥总是要去一趟的,东北一带的战事快要告捷,大哥不需要亲自带兵上前线,却能混个军功回来,哪里冤了!”
如玉道:“这么说来,李监正是在帮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