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中殃及的永远是百姓,而达官贵族便是在如此艰苦的时候也是吃穿不愁。缈浓自元旦大朝会结束后便带着身边亲近的使团搬进了浚县的一座宅子,她们虽是外邦人,但在浚县也是不愁吃喝的,随着齐王的大军离京城愈近,百姓便愈苦。
缈浓时常让蝶阿诗带着侍女去给百姓施粥布善,她是南疆的圣女,更是心怀百姓的圣女,她只是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她今日帮助了兖朝的百姓,若是南疆也遭受如此战火,只盼着有兖朝人能够施以援手。
她在浚县等了两月有余,不见薛脂凝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其余的使者早就抵达南疆,长老不停的写信催促她回朝,如今兖朝内部大乱,长老虽是不愿意放权给缈浓,却也是不愿意眼睁睁瞧着百年才出的圣女死于他乡。
终是在她思考要不要放弃薛脂凝时,墨夭出现在她面前。
她今日而来便是为了告诉缈浓万事准备好,大军破城之时便是她们离开之际。
“娘子还说,要带上一个郎君与云卿姿。”墨夭观察着她的脸色,说明自己的来意。
缈浓却是不在乎她要带谁走,只要能抓紧离开兖朝便好,听了墨夭所言,她只说:“娘子要带走的郎君在何处,届时可是自己来寻我们?”
薛脂凝要带走云卿姿,想必也是跟着一道过来,只是另外的人她自然要问清楚,不让届时又手忙脚乱。
墨夭只默了一瞬:“我会带来的,只等大军破城。”
她将顾旻藏在不远处,为着安全起见,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每日雇人去给他按时送饭。
她同缈浓说完便出了浚县,乡道上又有从别处逃来的难民。她别开眼,目不斜视地离开。造成他们苦难的是那些争权夺势的皇子王爷,她不应该感到愧疚。
墨夭再回到云府时已近天黑,整个府内人心惶惶,二房远在南宁读书的云钰舒自过年时回来便再也没离开,他算是二房的长孙,云言与老太太都决定等风头过了再决定送他去南宁。
棠梧院的侍女婆子早在廊下躲懒,薛脂凝如今“病入膏肓”,躺在床上起不来,只等着她彻底绝气,是以院内伺候的几个也愈发不上心,又因着如今有反贼作乱,她们只怕云府被夷为平地,现下都在想着如何脱身。
墨夭也只当看不见她们,很快便要离开,眼下也管不了这些人。
她端着药进屋,屏风内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
薛脂凝听见她的脚步声便坐起了身,她的身边是一个包袱,里头不知装的何物。
墨夭依旧将药倒入花瓶中,低声说道:“圣女该是也准备好了,如今只待齐王攻入朱雀门我们便可趁乱离开云家。”
薛脂凝点了头,却是道:“按照齐王的性子,想必今夜便会攻城,周军入城时便要想法子将阿宓带出来。她如今身边无人可用,你趁乱接走她。”
齐王在她眼中本就是不成气候的,更别说造反成为新皇。
她早在花暮锦离去之时便想好了对策如何带走云卿姿,偏偏上苍又是眷顾她,带回了花暮锦身死的消息,她派了府内的侍女去寻云卿姿告诉她这个消息,果真让她方寸大乱。
又是吐血又是昏厥,足以见得她这个女儿对花暮锦用情至深。不论花暮锦是真死还是假死,总归她的目的已经达到。
云卿姿这几月派走了岁桃与侍歌,剩下的几个都是毫无威胁的废物,明抢也好,暗偷也罢,总之她就是要带走云卿姿。
薛脂凝吩咐完,半晌不见墨夭答话,她疑惑地看向她。
才听她道:“方才我回来时,花朝筑的周围好似有人围着,若只是一两个我定然可以打过,可他们人多。”
薛脂凝皱起了眉头,莫不是花暮锦没死?
她定了定神,脑中飞快思索着对策,还未想出,便只听外头忽地乱哄哄的一片,她与墨夭对视一样,想到了一处。
怕是齐王攻入朱雀门了。
事不宜迟,她当机立断。
“阿芄兰,跟着她去接人,一刻钟内务必解决。”
城内火光冲天,便是早早睡下的老太太也被这动静闹醒,有年纪小的使女哭出了声,外头什么声音都有。
嘶喊声,哭喊声不绝于耳,叛军在街上烧杀抢掠,血流成河。
云笺叫了府中的护卫将云府内各处的大门堵上,便是为了阻止叛军攻入云府,这些护卫虽是怕死,但是为着活命也只能拼死抵抗。
各院的人都听到了这个动静,温大娘子便将众人叫来了老太太的睦元堂。大房二房的人陆陆续续来到了老太太的屋内,个个人心惶惶,云琪如今才五岁,他也听到了外头的声音,吓得直哭,原本围在睦元堂的小丫头们不敢哭,听见小少爷哭的撕心裂肺,便也小声抽泣。
众人围在老太太身边,云泠虽是与苏大娘子撕破了脸面,但仍旧是老太太的心头宠,如今也窝在老太太怀中,外头吵嚷的声音不断入耳,她大着胆子巡视屋内,她发觉好似少了两个人。
云卿姿与薛小娘并不在内。
“祖母,三姐姐怎么不在此处?”她思索了片刻,还是抬头去问老太太。
屋内并无人说话,冷不防听见云泠的声音,众人才发觉云卿姿确实不在屋内,同样不在的还有薛脂凝。
云笺即刻便恼了,又让人去唤云卿姿与薛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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