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伴娘也都比较熟,凑活凑活在舒窈的床上对付了半晚上。
凌晨三点,化妆师准时踏入二楼,敲响了舒窈的房间。紧锣密鼓的给新娘和伴娘团化着妆,忙活好妆容换好衣服的时候已经初见天光了。
早上七点,新郎带着伴郎团匆匆来临,进门就给坐在主位的老爷子和岳父岳母行了大礼,然后拿着大把的红包往二楼去。
江凛结过婚有经验,弯腰在门缝底下一个个塞着红包,红包里面装的可不是现金,是享受付氏旗下所有业务终身免费的金卡。
简单走个过场之后,纪眠之也没多难为新郎,大发慈悲的开了门,付清允也顾不上找婚鞋,抱着舒窈就往楼下跑。几个伴娘捏着婚鞋急匆匆的追了上去,离开舒家后,车子径直驶向城北。
宋娘子他们一早就等好了,拉着正襟危坐的老付总封了大大的红包。等到最最传统的一套礼仪完成之后,一帮人终于转场去酒店。
酒店门口竖着两个人的结婚照,大厅内洋洋洒洒摆了大几十桌,宾客满座。等到时间差不多后,婚礼导演示意新娘登场,伴郎伴娘紧随其后。
阮雾和秦知聿是第一个跟在新郎新娘身后的,她虚虚挎着秦知聿的肩膀,始终面带微笑,伴随着婚礼进行曲的声音,秦知聿侧头看了阮雾一眼,白色的伴娘礼服,头发被盘在脑后,黑发红唇,没有过多的修饰,脸上始终带着浅淡的笑意。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这是他和阮雾的婚礼,心跳如擂,紧张的像是跟她表白时一样。
宣誓仪式过后,伴郎跟着新郎新娘去挡酒,阮雾和何明熙急急忙忙扒拉的几口垫垫肚子之后也去帮忙挡酒,还拿来了雪碧,煞有其事的把气泡都搅了出来,奈何付家那边全是生意场上的朋友,一个比一个能喝,舒家那边老爷子桃李满天下,更是敬不过来。
没到一轮,江凛和秦知珩也纷纷上场挡酒,好在何明轩和陈易东能喝,加上阮雾偷偷兑了白开水,这才熬了过去。
散场之时,已经是下午了,没等醒醒酒,晚上大院里又单独办了一场,本来就喝的糊糊涂涂的一帮子人更迷糊了。好在都是自家人不用搞敬酒那一套。
他们几个玩的好的单独开了一桌,酒店大厅人来人往的,张南已经喝的烂醉,扶着桌子坐到了阮雾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口,“妹妹啊,今天窈窈结婚,哥心里可难受了,虽然嫁的也不远,但是哥从小看到大的妹妹被付清允娶了回家,心里堵得慌。”
话必他又仰头把手边的白酒喝尽。
阮雾心不在焉的应着,自从到了酒店走红毯的时候,她就忍不住的去寻找秦知聿那个相亲对象,中午敬酒的时候,那姑娘一身白白净净的小裙子坐在沈菁仪的跟前,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看的她眼底一热,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现下又控制不住的往沈菁仪那看,这次不只是她和周忆慈,秦知聿也在旁边,踩着十厘米高跟鞋的周忆慈站在离秦知聿不远不近的距离,依然温柔似水小鸟依人,好一对璧人。
她直直的望着他们三个人,隔着七年的不甘,隔着痛不欲生的七年。事到如今,她不能,也无法继续骗自己了。他早就有了新欢,不是吗。
秦知聿似有感应般,粗粗抬头望向她,就在他抬头的那一秒,阮雾低下了头。
喝醉酒的张南话格外的密,拉着阮雾絮絮叨叨个不停,桌上的人轮流过来给他拍了照。
在阮雾吃饱了正准备回房间休息一下之时,张南啪的一下拍了大腿一下,“坐,坐下,哥有事和你说。”
“满满,你知不知道我去过两次川藏?”他脸颊微红,说话也颠三倒四的,还搭配着动作,“我和阿聿一块去的,开车!拉萨神山上那么老长的经幡,阿聿给你挂了一千多米呢!”
桌上的人听见这话纷纷停下了动作,错愕的看着他。
他打了个酒嗝继续开口,“我也不差呢,不比阿聿挂的少!”
“我俩还一起洒了好多隆达。对,还有我在苏丹给你的红绳,全是他。”
“妹妹,你给哥交个底,你到底怎么想的?”
她猛然怔了一下,似是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张南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大有问到底的架势。
阮雾摊开手掌,七年前在酒吧划伤的疤痕现在已经淡的几乎看不清了,翻过手背,中指上的戒指压痕依旧刺眼,她又想起刚才三个人的和谐画面,亦或者是他在包厢里主动介绍他的相亲对象。
如今,张南又说,他也曾也为她横跨一千多公里去为她祈安的,既然如此,当时又为什么要靠赌约追她。又在分手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之后,偷偷做那么多事,然后带着新欢参加发小的婚礼。
所以在她走后,他做的所有事都只是为了心安理得的面对她吗,是对筹码的补偿吗。
大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响起音乐声,新郎新娘被围的水泄不通,人潮如织,气氛喧嚣热络,她有些难过的低头沉默。
此时秦知聿跨越人潮,隔着一张餐桌,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对他闭口不提。
——
付清允在顶楼给他们每个人都开了房间,阮雾从楼下没呆多久,跟舒窈说了句不太舒服就上楼了。
套房设施很完善,开放式的岛台放满了顶级红酒,偌大的落地窗前几乎俯瞰整个京港的夜景,霓虹灯闪烁,车流不息,她踢下高跟鞋走到浴室。
磨砂玻璃门隔断水声,温热的水打在肩颈处,缓解了一天的疲惫,白色浴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阮雾赤脚走在白色大理石地板上,房顶中央的水晶吊灯倒映在落地窗前,墙上的瑞士复古钟表堪堪指到九。
她拿过一只高脚杯,红色的酒液顺着瓶口满溢在杯底,中午的婚宴她和何明熙没喝多少,祝清嘉和另外几个男生酒量一等一的好,一直主动上前挡酒。
从昨天出门之后她就没回过家,昨晚大家又疯玩到凌晨,早上又早起化妆,她现在又困又清醒,太阳穴泛着酸胀的痛。
阮雾沉默的坐在中岛台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妄想靠酒精入眠,她越喝神智越清醒,桌面上已经东歪西倒了两个红酒瓶。不怎么管用,她跳下椅子摸过高架之上的洋酒,坐在落地窗前一口一口的轻抿着。
烦躁不安的情绪一点点塞满她的胸口,高楼之下的夜色静谧,月亮又圆又大高高挂在天际,树叶扑簌簌的颤着,她抬头望着浓郁的月色,有那么一刻突然平静下来,全然放空后的神经又突然绷紧起来,曾经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又四面八方的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