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呀,你还来不来啦?”小姑娘紧闭着眼催促他。
她一直是善良的,豁达的。她宁愿自己咬着牙,也想要讨好他,她宁愿编排出和宜公子的不齿过往,也要告诉他王氏夫妇还活着,要将瑞王的软肋捧着递到他眼前。
他又对她做了什么?
他与她置气,对她置之不理,认为她无理取闹,恃宠生娇。
他自诩将她放在心尖,又何曾真正探究过她的内心?
温凝咬着牙闭着眼,觉得也没什么。
这种事情,不就是牙一咬,眼一闭,熬一熬就过去了么?
可身边人突然静下来,不止声音静下来,连气息都冷却了。
她放松身体,眨了眨眼,是她太明显了么?
温凝抱着被衾,稍稍坐起身,见裴宥半撑着身子在榻上,衣裳的领口被蹭得大开,发髻也纠缠得略有些凌乱,他那张脸上却没有丝毫旖旎之色。
他望着她,尽管屋子里没灯,温凝还是看出他惯来清淡的眼底,翻涌着晦涩。
“我……我不是怕你。”温凝小声地解释,握住他握成拳的手,“我就是……有些害羞。”
裴宥轻轻垂目。
上次他也以为她是害羞,以为她炸呼呼地嚷嚷“害怕”,只是不习惯二人关系的转变,给她一段时间适应便好了。
他扯了扯唇角。
枉他自认聪颖,却连羞涩与惧怕都未能分辨。
“不来了。”他抬起手臂,将身边忐忑的姑娘揽入怀中,“睡觉。”
这么一会儿功夫,刚刚还滚烫的被衾,已经凉透了。
温凝蜷在裴宥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总觉得他今日有些不对劲,可也不知哪里不对劲。
就像现在,他搂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和平日无异,却又比平日要紧实得多。
她在黑暗中眨眨眼,抠着他胸前的衣襟,轻声道:“我也不是不想跟你……那什么。”
温凝说的是实话。
与有情人在一起,自然想做有情人会做的事,只是那最后一道坎……
“你就狠狠心,其实也没什么。”温凝红着脸,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
“你知我惯来有耐心。”裴宥捧着她微热的脸颊,“换种法子取悦你。”
不待温凝说话,那只握笔写尽天下书的手重新探入她的衣襟。
屋外的雪依旧如云似絮,无声地妆点寂静的夜。
北风呼啸而过,良久,房中才终于止了动静。
但这风云诡谲的京城,短暂平静下风潮暗涌的动静,又岂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大冷的天,向来稳重的范六一路小跑,甚至一个不慎,被路上的冰雪滑倒,摔了一跤。
但他顾不上膝盖的疼痛,更顾不上背后沁出的汗意,拿稳了拂尘便继续疾行。
一直到了四皇子的寝殿前,他才堪堪停住脚步。
已近子时了,房中的灯烛早灭,范六却仍旧立于门前,低唤了一声:“殿下。”
须臾,殿内的灯亮起来,一阵窸窣后,楚珩着装整齐地推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