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隔一切的空间骤然消失了。
季牧浑身僵硬地跌滚在地,眼底渐渐涌出强烈的愤恨。
“陆启明……陆启明
!”
他愤怒至极地大吼大叫,拖着一条腿连滚带爬地扑身过去,双手十指用力抠索着那块土地。
什么也没有。
连灰烬也没有。
季牧把手心贴上去,双膝跪地,把脸也贴上去,用额头。那里有余温,有他流下的血液,温热的,冰冷的,润湿的,又全都没有了。他将眉心重重地印在地面,直到擦破肉皮,血流如注。他疯狂地反复召唤着那个人的姓名,无声地乞求着,动用血契最严厉的惩戒去罚他,但季牧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无论如何都感觉不到。因为连血契都没有了,不存在了。
全都没有了。
季牧缓缓支起身子,眼睛死死盯住那里,喘着气,心中戾气无穷无尽地暴涨。
他恨极地厉吼一声,一拳狠狠砸进地面。
“我以为你会有心理准备。”
墨婵神情如常地站在季牧身后,抬手理了理被扯乱的外衣。
与绝大多数人的狼狈不同,女子气色很好,脸颊犹带着熟睡过后的红晕。她刚刚才从香甜梦乡中被季牧惊醒,从始至终没有感到过一丝业火的灼痛。
“他根本不可能活得下来。”墨婵道:“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季牧一点一点转身,抬头盯着她,眼神可怖至极。
“你再怎么瞪我也没用。”墨婵道:“就像你拖着我过来,一样毫无用处。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寻常医修,没那等能耐起死回生。再说,本来就是他自己非要寻死,谁救得了?”
“你给我闭嘴!!!”
季牧忍无可忍地咆哮一声,扑上去一手扼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整个人掼在地上。
“季牧!你是不是有病!”
墨婵痛叫出声,窝着一肚子火,“他没杀你已经算你命大了,你不忙着庆幸就算了,现在到底还在这里瞎折腾个什么。”
季牧顿住,无法理喻地紧紧盯住她。
“他……他,”季牧咬牙道:“他对你难道还不够好吗?!你们朝夕相处,你们,他——”
“跟你比起来,他待我态度当然好多了。”墨婵回想片刻,淡道:“但也就很平常啊……再说,本来也是我给他治伤,我又不欠他什么。”
季牧将手指一根根放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倒是你,季牧,”墨婵嗤笑一声,道:“你跟他结下的那可是不共戴天之仇,怎么看你这副样子,你还不高兴啊?”
“……我高兴。”季牧慢慢道,“我简直太高兴了,所以。”
他微笑起来,起刀出鞘。
“就用你的命为他庆祝吧。”
墨婵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地往一侧闪躲,后颈蓦然一凉——
九弦刀的漆黑刀锋紧贴着她皮肤斩过,刀身一瞬间深深没入地面。
“你疯了?!”
墨婵慌慌张张地翻身而起,想要趁着季牧重新拔刀的间隙逃回人群,“你杀我干什么?!”
“你忘了吗?”季牧唇角勾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那天我就说过了,他要是醒不过来——你们所有人就全都给我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