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光明吸引是人的本能,哪怕再恶毒卑劣的人都不能例外。因为自私是为了生存,而光明却是人之所以想要活着的原因。
从很久之前开始,墨婵就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动心。
她早已不是小女孩了,而他又注定会死,又何苦飞蛾扑火地过去、让自己白白伤心。更何况,墨婵自知斤两,她也没那能耐把这样的圣人拉下凡尘。所以她绝对不会动心。
墨婵不知道她最终有没有做到。想必是没有的,否则陆启明又何必做这样的事。
她忍不住笑起来。
你看,他就是这样的人,若要待一个人好,就一定能给她最想要的一切。哪怕墨婵想要的就是忘了那些无疾而终的东西,继续像从前一样自私自利地活着。
这样很好。
她不会回头,不会念念不忘,不会不舍。她将就这样远远地离开这里,活得好好的,决不辜负他……
自以为是的好心。
墨婵恶狠狠抹了一把脸颊的泪水,继续往回跑。
……
……
季牧忘了拦她。
当看到女子神情空白地流出眼泪的那一刻,季牧就意识到她的记忆曾经被人抹去过。
这可真像你会做出的事。季牧想着,差点要笑出来。
但他最终没有笑。
季牧勾起的嘴角僵在脸上,双耳轰鸣,眼前全是大片的黑,几乎连手里的刀都拿不稳。
因为他知道陆启明只有在唯一一种可能下才会这样做。
季牧眼底渐渐浮现茫然。他无法理解陆启明认为自己会死这件事。
他不是神吗?无所不能,无坚不摧,不会被任何事动摇,什么人都战胜不了他。他那么强大,连承渊都怕他。这样的人怎么会死?就算全天下的人全都死透了他也绝对不可能死。
不会错的。
陆启明没有死。
季牧握着刀抬头四顾。
这天光时而昏暗时而炽亮,也不知是白天还是黑夜。雪还落着,一层层地从天上埋下来,正要埋住这片断壁残垣,埋住消失或仍存在的一切。
季牧知道陆启明一定还在这里的某个角落,只不过是他还没有找到。
“别想这么简单就蒙混过关。”他道,“我知道你还活着。”
季牧掂了掂手里的刀,腕骨用力一转,漆黑长刀瞬如离弦之矢脱弓而去,顷刻刺透虚空直向墨婵后心。
金色光华微微一闪,九弦刀被规则削去大半力道,而凛冽的刀风却仍让墨婵带得跌倒在地。
墨婵撑坐转身,冷然抬头看过去。
季牧带着笑站在她面前,手一抬,九弦刀重新被收入掌中。
女子身周护体的光芒已经愈渐微弱了。陆启明在她眉心留下的规则之力只是无根浮萍,不可能长久。
“这会儿,”季牧端详着女子的神情,笑道:“你怎么忽然又不怕了?”
“他是何等人物,又有什么算不出。”墨婵神情平静,“他若要保谁性命,就算死了,他也做得到。”
“谁说他死了?!”
季牧声音陡转暴戾,狠狠一刀就朝着女子脖颈劈砍过去,又再被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