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会,他忽然发现?月色下一抹倩影,手一时顿在半空。
正想说话,却又止不住咳嗽。
“娘的。”他忍不住啐了句,揩掉嘴角溢出的血丝。
明姝眸光盈动?,走过去,将麂皮绒披在他身上。眼?下这情况,她不免忘了先前和他闹的别扭,崔承嗣却突然攥住她的手腕,迫近她,目色寒沉,“怎么过来了?”
“夜里这么冷,我不过来,哪里知道,你连衣裳也没穿。”明姝感觉到那扑鼻而来的血腥气,心弦轻颤。他的皮肤冷得厉害,近看,才?发现?没有一处不是伤。
她久违的关心,竟让他不太适应。崔承嗣的拇指捏起明姝下巴,似笑非笑,“这袍子,是专门为我做的,没有假手于人?”
他非常记仇,现?在关心的,还是明姝是否真心实意。明姝下巴吃痛,狐眸一敛,道,“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拿回去了。”
崔承嗣想了会,却将那麂皮绒袍子裹紧,“来都来了,怎么能拿回去?”
他没想到明姝会突然来看望她,高兴得有点忘乎所以,不禁摩挲明姝瘦削的肩膀,欣赏着?明姝。这张脸,不论怎么看,都叫人百看不厌。不论他如?何高高在上,如?何落魄,她永远是这副模样。
“明姝,”崔承嗣忽地将她揉进怀里,喉结滚动?,咽下从胸腔涌上的血沫,微喘气道,“我改主意了,倘若我守不住城,不能让你陪我一起死。”
明姝身子一颤,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他突然从蹀躞带上拔出匕首,让明姝攥紧,狂狷道,“岑绍懿性情暴戾偏狭,他若攻取并州,一定会恼并州百姓与我一起守城……只有你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到时候,你可以用?这把刀杀了我,割了我的头带给?他,予他泄愤。”
他仿佛真的看到了那天?的光景,双手扣住明姝的手,欲教她怎么将刀口刺进自己的心脏。
明姝一时仓惶,扔了刀,扇了他一巴掌,声颤道,“疯子,你这个疯子,这么短的刀,怎么砍你的头?”
那巴掌打得崔承嗣脸撇向一侧。
乌发遮住了他脸上的刀痕,他垂眸,沉默地盯着?面前的玄甲。
半晌,他忽又桀桀低笑,掌心攥住明姝的胳膊,“明姝,你在牵挂我,对不对?”
他仿佛在逼迫明姝说出那些他爱听的话,连那巴掌都承受得甘之如?饴。他这样,实在让明姝没有办法。明姝一时哀婉,“只要你守住并州,我保证,过去你对我做的任何事,我都可以不再追究。忆儿不能没有父亲……我也不能失去你。”
“不能失去我?”崔承嗣重复这句话,看着?她,目光灼灼,手掌突然顺着?她雪白细腻的颈项,摩挲明姝的肌肤。
那冰冷粗粝的触感,激得明姝一阵战栗,不禁抓住他的手道,“崔承嗣,你又想做什么?”
崔承嗣看着?她,仿佛觉得她明知故问,确定她真的不知道,才?将她摁向自己,气息擦过她耳畔,“你的话真叫人燥热。老子现?在……想干你。”
第64章大结局
“你……无耻!”明姝蓦然红了脸,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和我开玩笑?”
她联想到他在这些事上面的花样,不免心魂破散,有些懊悔方才的承诺。
崔承嗣却不给她闪避的机会,张口咬住她的肩膀,得逞般沉哑道,“记住你说?的话,只?要老子守住城,你就不再追究老子从前的过错。”
他又捧起她的脸,欣赏她脸颊绯红的模样,一双狐眸楚楚可怜,像风雨中的粉荷。
他的目光光彩甚奇,完全没了之前的落拓样。明姝不由得怀疑,他刚才都是?在装给她看。但?伪装也罢,真心也罢,他看起来的确有点儿可怜。
明姝暂时决定不和他计较,替他拢了拢麂皮绒袍,道,“崔承嗣,虽然我之前骗过你,但?有些话却是?真的。我跟着商队往返中原西域的时候,常常听到你的名?号,我想,其实从那时起,我便?记住你了。”
明姝的指尖便?落在他脸颊的伤口上,沿着清晰的下颌,滑向锁骨,还有筋肉勃发的胸膛。
“只?是?我那时不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幸成为你的妻子。崔承嗣,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别让我年纪轻轻,就为你守寡。”
明姝说?完,不忍再搅扰他休息,起身?准备离开。崔承嗣突然摁住她,掌心压着她狐狸毛缎面斗篷,眸色晦暗不明。
他似乎想起了初见?她的情景。他从未跟跟任何人说?过,那时候她被红柳缠倒,抬眸望向他的刹那,他的心如何为她悸动。
牡丹花总让人沉沦,原来他也是?个不能免俗的俗人。
崔承嗣蓦然笑了声,终于松开明姝,任她起身?。
并州城城楼虽不是?依山而建,但?城楼前有壕沟和暗道,暗道只?出不进。早在剑东军攻城前,崔承嗣便?安排了几支精锐部队出城,绕道青州占领武库,并截断平南王李阔的水路粮。
另一面,他又安插人手伪装成平南王李阔的军队和岑绍懿麾下的剑东军,刻意挑起两军矛盾。
十日后,信兵回城报喜,粮道已经被瀚海军截断。李阔失去了补给来源,已无法支持长线作战,且久攻不下青州武库,军备紧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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